别云武面色沉静如水,因为明白他乘车时不喜欢言语,所以车中同样表现得很沉静。司机没有问他要去哪,因为去中央特务总局只不过是日常事务的额外一环而已,每一天这个时候他都会去相同的地方,只不过今天比往常要晚了一个钟。
车子向西行驶,穿过了国家划分出来的完全绿化带,排排的树木在眼前划过,别云武打算先把心中的问题放到一边,或许某个时候因为什么特别的契机便相通了。
今天的车速似乎比平时慢上了一些,但别云武也没有在意,甚至也懒得询问司机究竟是怎么回事,慵懒地靠在真皮椅背上,与刚才英武的军人形象完全不同。
他很享受在富家子弟和士官之间的身份转换,说实话,要说的话他的富家子弟成分还是更高的,但从富家子弟的细皮嫩肉磨练成军人的刚硬铁血,需要的意志力不会只是一些。所以,他统一地获得了部队中所有人的仰慕,加上为人大方,就算是军人也是敬他一分。
当然,那些人看到的只是他的一面,而看不到在身上贵气的另外一面。
脸上同样没有表情,眼中同样深邃黑暗,与刚才如出一辙,但他浑身上下给人的感觉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的背埋在椅背上,依旧保持着笔直的状态,但却透露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
气质一般来说是一个人浑然天成的东西,而别云武却是能对表现出来的气质切换自如,若是让别人知道,恐怕又是要对他更是敬畏一分了。
手掌没有再平放在大腿上,而是做成拱状,手指在上面弹动,无声地敲打着华贵的乐章。好似听得到这种无声的音乐,又或者心中已经是播放进行时,他的眼中似乎多了节奏。
良久,别云武的嘴边划出一个笑容,原本紧紧收着面无表情的脸,却是瞬间灿烂成天边团起来的云。偶然间扫一眼后视镜的司机,都差点因为这个笑容失神,他连连眨眼,才把自己飞走的心又唤了回来。
司机略微觉得有些羞耻,没想到自己会对同样身为男性的客人产生这种奇特的心动感。不过纵是如此,刚才的笑容也是近年来他第一次看见别云武的笑容。
他想搭个话,问别云武在笑什么,但只是犹豫了一下便继续专心致志地做自己的本分工作。
别云武在笑什么?他什么也没有笑,没有人能捉摸得透他的心情,因为他的心情切换之间似乎完全没有逻辑。按理说,大早上遭受这样的事情,一般人就算不会表现出什么,但心中还是会或多或少出现负面情绪的,可别云武没有,而正在坐车的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刚才还出现了这么一回事,只是发现自己敲出的新调子很好听,因此感到开心,仅此而已。
今天司机比原来开过了半个车位,导致别云武出来的时候并没有正对着云海大门,但他似乎因为心情好今天并没有对比在意,但临别时投来的目光还是让司机不得不打了个寒战,在心中偷偷捏一把汗,告诉自己以后不能犯这样的错误。
“你来了。”门口旁站着几个人,见到别云武下车,为首头发花白,看起来大概有七八十岁的老者走上前说道。
“梵爷爷,您来了。”别云武行礼,但不是原先军式的敬礼,而是富贵家中特别形式的礼仪,这礼仪是用来表达晚辈对长辈的敬重的。
“我今天带了几个朋友过来,和计划有关的。”梵文渭乐呵乐呵地对他说,显然见到别云武让他特别高兴。
“是……”别云武一一扫过后面两男一女的眼睛。他的眼睛有如一柄利剑,刺入了每一个人的心间。
和他对上眼睛,阮禾籍显得很平静,但心中生出一股敌意,手不自觉握紧――他表现出了来自本能的自我护卫。而阮芳华则是咧嘴回以一个笑容――这是人身体缓解压力的一种方式。宋长义的情况最好,和别云武的眼神对上之后,两人都是古井无波,眼神间招呼打了个招呼。
梵文渭刚想跟他们介绍,但别云武手一挥便打开了大门,说:“是我待客不周了,怎么能让大家都等在外面呢?来,进去说。”说完,他率先走在前面带头,进了云海。后头梵文渭招呼了一下,三人便跟着他也进了去。
云海是一家大型研究机构,里面有各式各样的实验在进行,但为了保证实验人员的专注,每个实验都是划分了专门的实验带,而多数时候实验者都是在自己的实验带中走动。它坐落在中关村的最北边,占地足足有中关村的三分之一,但因此它里面的实验数量也是最多的。
而云海运作的负责人,便是别云武。在升为上士后,他便回家打理父亲的产业,到现在如果不是特别提醒,谁也想不起来云海的负责人不过是个二十多岁乳臭未干的小屁孩。
云海的重要之处在于,它是沟通科学与商业的桥梁,至少在中关村有赞助商承包的项目,都必然是会受云海经手的。一来二往之间,有了良好的赞助商客户基础,云海作为中间的桥梁,就算是不想要盈利,也会有企业家连塞带骗地给他们送钱。
现在谁不知道一项新科技的重要性,就像过去支持创业一般,现在支持的是科技创新,只要能出现适应市场的新发明,里面意味着的便一笔巨额的利润。
得科技者,得天下。这是近来的一次国家会议中总结出来的结论,况且也不是中国才有这种情况,将它拓展到世界上的每一个国家,都是适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