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着身子走入了密道。
这又是哪?
走出密道的蒙溯不由懵了,他原以为凭此就可以将他安全送出宫外,却不想密道的出口竟设在另一座面积中等的宫殿。
粗粗一扫,四下蒙尘,想是弃置许久了。
细看又见铜镜,妆奁等物什,约是女子住所。
难道这里是冷宫!
从昭阳殿大费周章开凿密道通向冷宫,这些皇帝究竟玩的是哪一出?
不过也好,现下,冷宫算是整座皇宫中最为安全的地方了。
他想着想着便心安了下来,出于好奇当即移步入了内室,借着半投的月光,寻思起房间的布置:只一张床,一张书案。
“这也太简陋了。不过,话说回来,一个打入冷宫的妃子哪还这么多讲究啊!没冻死饿死算是不错的了。”他自言自语道。
他走过去,随手拿起书案上的小像,端详起来。
画上的女子很美,这种美就如他家乡的苍山洱海般,自然而神圣。如果硬要用言语形容便是对神山圣水的亵渎。
“不对,一定在哪里见过?”他凝神蹙眉道。
对了,娘亲!
他突然摘下玉覆面,下一瞬,自己苍白的面容就出现于铜镜之中。
又或者说是我!
特别是眼睛,与他便也有六七分相似。
轮廓秀气似瑞凤,眼神迷离,似醉非醉又似桃花,正合了那句一枝梨花春带雨。
他颤手抚过双眼。
她是郑贵妃?
一个近乎肯定的猜测迅速掠过脑海。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几声脚步声。
从气息可知,来人武功中上。
蒙溯心知肚明,凭他现在的状况绝对不是那人的对手。
不过,来人似乎无意出手。
究竟是谁?
蒙溯心下好奇,转过身速速打量了男子一眼,他又双与端木离极为相似的眉目,意态流转间,少了几分戾气与傲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与生俱来的潇洒恣意。
此人除了端木殊还会有谁?
“咳咳王爷莫非是抓我回去请功的?”蒙溯戏谑道。
“你明知道我不会,又何必出言激我。”端木殊淡淡一笑,使人如沐春风。
“我可是杀了你的父皇,你就不恨我?”
“谈不上恨吧,他没把我们看做儿子,我又岂会拿他当父亲。”端木殊依旧笑着把玩着手中的埙,眼中似乎多了点什么,旁人说不清道不明。“你是不是觉着,你和我的母妃有几分相像。”
“话说回来,我还觉着自己和两位殿下长得像呢!噢,我忘了,我们算起来也是表亲。”
当年,景帝膝下育有七子三女。大女儿郑淑和于函谷关一战中壮烈殉国。二女儿郑淑阳嫁与端木颐做侧室。三女儿郑淑音一路南逃,最后为蒙彦昇所救,化名唤玉,册封为南诏淑妃。
而这个幺女郑淑颖便是蒙溯的生母。
“你伤得很重!”端木殊并不接过话茬,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蹙眉道。
“不过你自然不会恨他,没有他昭武帝,你撑死就是个外姓王侯,哪比得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亲王来的煊赫!”显然,蒙溯也不买他的帐,继续出言讥道。
“如今他们二人均已亡故,又何必多说。”端木殊知是避不过,笑着看向他道。
颍川郑家出美人,男赛安仁,女那个赛夷光欸~
这是一首流传于中原的民歌,歌词虽粗,话却不假。
早在瑞朝之前,历代皇后十有八九就是出自郑家。什么血统高贵,什么怀柔手段通通都是托词,说白了还不都是冲着郑姓女子的美貌去的!
老实说,有着一半郑氏血统的端木殊五官英秀,眉目入画。这样的姿容完全可用“美”字来形容,可他又偏偏美得磊落,不染丝毫阴柔脂粉之气。当时士人皆推崇其气度风仪,更是以嵇康做比,赞曰:“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不消多想便可知,这样一个倾倒世人的美男子笑起来目若灿星,该是如何得爽朗清举。
可也就是他的笑,令蒙溯觉得异常刺眼,此刻他的目光中正充斥着掩饰不住的敌意。
“抱歉。陈年旧事,我们并不知情。”端木殊敛了笑,将目光投向女子小像。一时间,那双星眸因夹杂了太多的情绪似是黯淡了下去。蒙溯心下一动,正欲窥探之时,却发现早已无迹可寻。
从小到大,蒙溯从未听娘亲提起他这个姨母。但他知道娘亲心里一定是气极了她,甚至于恨极了她。与对端木家单纯的恨不同,那种对至亲之人的恨还伴随无法割舍的爱。从心痛到不解到麻木,娘亲就在爱恨交织中走完了一生。
如今所有知情者均已过世,所有的谜团入土,他也无法替娘亲找出答案了。
两人皆沉默了许久。
“母妃有她的苦衷,只可惜,直至临终前,她都没有跟任何人坦露。或许父皇也曾爱过她谁知道呢。”端木殊接过画卷,仔细卷起,动作缓慢而郑重。
“门口的荷花池是活水。”
他卷着卷着,忽然开口说了一句令人意味不明的话。
蒙溯听完也是愣了一下,待回味过来,不由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他,嗤笑道:“你这是在帮我?”
“算是吧。”他又笑了,前尘尽散,云淡风轻。看着黑色的背影缓缓道 “表妹,你这次回去替我给小姨上柱香,事到如今,上辈恩怨也该了了。”
“好。”蒙溯语气平缓,没有停步。显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