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琴的巨大机关抽取那些不断复生的魔物的力量来补充她自己的消耗,在这时,魔物们的不断复生反而成为了它们最大痛苦的根源而不再是什么可怕的优势。
这正是她的机关“钢铁荆棘之森”的恐怖之处:转换了思考问题的角度之后,她出手剥夺了魔物自身的力量,使之不但受到剧烈的痛苦又求死不能,反而只能成为让她减少消耗的良品!
虽然类似剥夺的力量尤利西斯也能够使用,但在看见这“钢铁荆棘之森”以前他也一直只限于使用破坏性和限制性的力量。此刻一见,不得不感叹东方的思维精妙独特,这才开始使用类似的力量。
而钢铁荆棘之森在这一次现世之后,便成了机关道历史上空前绝后之物,安陵琴一生只使用它一次,安陵琴死后,再也没有一位机关师曾经造出如此大规模的武器。
千年后安陵家族的后人安陵静模仿着古书记载,制造了仅限于攻击、固定单体并剥夺力量的“钢铁荆棘之囚笼”,已经是安陵琴之后难能可贵的一次成就。
也许最强大的天才,只会出现在最强大的时代。在尤利西斯与纳森尼鲁这两个全西陆仅有的八级邪眼持有者的斗争之中,能够插手的安陵琴突破了人类的传统极限,驾驭着足可与最古老的魔物伊帕拉相抗衡的复杂精密的机械,在异国留下了绝美的传奇:她在西陆停留的时间还不足半日,但在后世的无数舞台剧中,用大量的戏份来表现这位外表纤柔实则刚强的公主。
一次性的钢铁荆棘之森展现了它的全貌之后,就没有了再次攻击的能力,不再有红光从地下涌出,也不再有凤凰虚影从天空出现,但已经被穿刺在其上的魔物们无论如何挣扎显然也不能再脱离出来。而这部分魔物和全城黑漆漆的一片相比,终究还不是大多数。
无数异形的异色的眼睛转来转去。聪明的魔物们绕着安陵琴所在的一大片区域转圈仔细审视她,希望能够寻到突破的机会;而那些智力过于低下的魔物仍然不看路地往钢铁荆棘之森里撞,一个接一个、十个接十个地被安陵琴的力量所碾压。
显然是来自仍在搜索最重要的敌人的苏妮娅和尤利西斯的“神圣之恩”的金光从天而降,让她的机关很快蒙上一层奇妙的光华,威力瞬间增加了一倍以上、对魔力的消耗却极大地降低了。
至于年轻的东方公主,她的脸上始终没有多少表情,她美丽又冷静就像是前来收割生命的死神使者。
贝尔维亚很快赶到了附近,急促地开口:“琴公主,我是贝尔维亚·奥特里斯。如此情形下我也不想多礼,尤利西斯和苏妮娅正在到处寻找魔物伊帕拉与纳森尼鲁的位置,东方的机关道对此可有办法?”
安陵琴看见戴着半边面具的贝尔维亚不自觉掩口而笑:“这当然有办法,但我记得那两位都是极其聪明之人,难道不会把所有主意都已试过?”
“他们确实已经试着用所有寻物的邪眼探知过了全城,但那魔物伊帕拉应该相当于有八级魔力,完全可以屏蔽这种探知;对魔力气息的定位则被城中的太多魔物干扰,难以确定在何处。”贝尔维亚无奈地说,他平日也相信尤利西斯与苏妮娅,但是无论从物质上还是从力量上都找不到伊帕拉与纳森尼鲁,这根本没有什么破解的途径了。毕竟那个伊帕拉的力量究竟是什么存在形式、怎样才能使无法杀死的它真正消亡他们都还没有想通。
安陵琴评价道:“你们真是直接啊。”说完取出了一个小木盒抛向高空。
小木盒在雨后返晴的阳光下,开始奏出盛大的乐音。简直不能相信那么小的盒子竟然能够储存着这样一首音域宽广、音量恢弘的乐曲,而且释放出来的效果竟是如此之好,直逼现场演奏。
只听到其中的鼓声铿锵有力,声声如雷,而且仿佛是千百面鼓同时擂响一般响彻云霄,听了使人感觉血液沸腾、肌肉兴奋、意志强盛;
其中的管乐勾出了鲜明的主旋律,似乎在描绘巨浪翻涌的大海,又似乎在描绘雷电绽放的云层;
弦乐则精妙地点缀了每一个细节,就像海浪中纷飞的浪花与碎石,就像云层中飞旋的寒风;
那激昂雄壮的节奏、那恰到好处的每一个音符,带有自古以来千百音乐难有的震撼力,仿佛叙写着铺天盖地的艰难险阻、倾诉着厄难相连、灾祸相接的不幸命运,但从未有一刻失去过希望,而是每一刻都在搏斗、每一刻都在抗争,其意境有如地动山摇、巨龙咆哮!
“好一首战歌!”尤利西斯轻叹一声,知道这曲子必然是安陵明华所谱写,是那个充满着矛盾的男人,才会将那一颗书生的刀剑之心在曲谱中抒写得如此淋漓尽致。
而他当然不可能因为赞美这首战歌,就搞不清楚安陵琴丢出音乐盒的真实目的——他们可都听了出来,若不是其中融入了安陵琴的魔力,一个小木盒也不可能发出这样了不起的声音。
海一般的魔力很快随着安陵琴的一起融入了这音乐之中,尤利西斯从自己斩杀的许多钢琴妖怪那里用镜树之叶借来了这种与音乐相关的能力,他的精神触角便随着这震动天地的战曲一起伸向罗斯玛丽城的每一个角落……从东转到西……从南转到北……
终于,在城中的某一处,感觉到没有任何东西在震动、这恢弘的战曲也无法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