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天王,显宗也太胡闹了!”吴用风风火火地推开晁盖的房门,连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满腹牢骚只等跟他诉说。
晁盖闻言便吃了一惊,问道:“发生了何事?”
“方才我正与公孙先生在南山水亭上吃酒,”吴用一脸焦急的说道,“忽然见到显宗带了十几人过来,请我二人下了亭,随后便将亭子拆了。”
“竟有此事!”晁盖皱着眉头说道,“你与公孙先生为何不阻止?”
“公孙先生就是一具菩萨,只要不把山寨拆了,他能说甚么?”吴用抱怨道,“小生与显宗又是旧识,不好当着许多人坏了他的面皮,如今还是请天王哥哥亲自去一趟罢。”
“其他头领呢?林教头、鲁大师不知道此事?”晁盖又问道。
“林教头就在一旁看着,鲁大师却不在场。”吴用说道。
晁盖闻言便松了一口气,晁泽向来做事稳重,就算偶尔孟浪,有林冲在场看着,也不会由着他胡闹,想必其中还有隐情。
想到此处,晁盖心中便安定了下来,说道:“那便去看看。”
二人领着几个小喽啰出了大寨,下了关,便听晁盖问道:“他没说为何要拆水亭?”
“听他话中的意思,好像是说要在此处建一座高炉,打造兵器用。”
二人上了南山,远远的便看到山腰上聚集了不少人,好不热闹。
再往上看去,只见原先的水亭已经尽被拆去,只留下一座光秃秃的台子,原先环绕的柳树也不见了踪影。
吴用见状心痛道:“好端端的一个去处,就如此被拆了。”
一行人上了山,才看到山腰上已经来了四五位头领,鲁智深、林冲、公孙胜、杜千等人都在此处。
晁泽靠在一块大石头上,手里端着一碗水,边喝边与众人说话。
众人见晁盖到来,一一上前见礼。
晁盖忙问起此事,便听林冲答道:“这是在试炼镔铁之法,若此法能成,则我山寨日后必然能添置不少利刃。”
说着,便把前后经过一一与晁盖解释了。
晁盖闻言大喜道:“若是真能成行,我山寨便不缺刀枪了。”
吴用却在一旁泼了盆冷水,说道:“显宗想来是看了几本闲书上有炼制镔铁之法,方才临时起意。只是小可行走江湖多年,若是这镔铁如此好炼,这世上的铁匠便都该拿把刀自行了断了。读书是好事,许多时候,却不能当真。”
这话就有些绵里藏针了,差一点就明说晁泽是异想天开。
自己来的时候倒是没想到吴用也在这里,不过已经当着林冲的面将海口夸下,也只能硬着头皮干了。
两人的矛盾在排座次的就种下了,吴用当时虽然碍于形势选择了让步,不过心里却对这件事始终耿耿于怀。
今日自己如此大张旗鼓的拆了水亭,正好让他揪住短处,不发作也难。
现在骑虎难下,若是此事功亏一篑,想必以他的心思,日后会有更多的刁难等着自己,想翻身,就更难了。
无论如何,也要把这件事干成了。
当下,晁泽便冷笑了一声:“学究先生学识渊博,独不闻夫埳井之鼃呼?”
吴用闻言脸色变了几变,最终还是归于平静,说道:“既然显宗有如此把握,小可便等来日为你奉上庆功酒。”
说完,便一挥衣袖,下山去了。
鲁智深一脸的茫然,问道:“晁哥儿方才说的是何意?洒家一点也听不懂。”
在场的只有公孙胜和林冲清楚晁泽话中引用的典故,林冲便低声解释道:“这话出自韩昌黎的《原道》,说的是有一只井底之蛙向一只海龟夸耀井底是如何的广阔。”
鲁智深闻言大笑道:“那乌龟既然是来自大海,这蛤蟆却向他夸耀井底,真是自取其辱!”
晁盖闻言便斥道:“怎可如此编排军师?”
晁泽赶紧认错道:“等此间事一了,侄儿定当亲自登门向吴学究道歉。”
“其实也没有大师说的这般不雅,”公孙胜笑道,“二人都是饱读诗书,偶尔有些争辩也在所难免。”
晁盖心道话已至此,若是晁泽真没炼出镔铁,便将沦为山寨笑柄了。叫过铁春问道:“显宗还年轻,于铸造之事也无丝毫经验,你却是个老铁匠,可清楚此事有几分把握?”
铁春忙答道:“禀寨主,若真如晁头领所言,此事不敢说有十分把握,七八分总还是有的。”
晁盖没想到竟然有如此大的把握,不过他却如何也想不通炼制镔铁和拆亭子有何关系。
铁春和他解释了一通,还是有些难懂。
林冲咳嗽一声,让铁春先退下,说道:“这镔铁是生熟铁混合打制而来,其中所用的生熟铁,都需上品,生铁好说,上好的熟铁却极为难得。”
晌午听完铁春的解释,晁泽也才明白,这个年代的熟铁与后世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
后世熟铁是要将铁中的含碳率控制在标准之下,而铁春口中的熟铁,是相对于铸铁而言的,基本要求就是质软,易于打制。
生铁硬而脆,熟铁软而韧,二者结合,各取其优,方才有了镔铁。
此时的熟铁都是通过铁匠反复捶打,从而达到减炭的目的。
效率之低,可想而知。
究其原因,还是炼铁时炉温达不到炼制熟铁的要求,只能炼出生铁。
“为炼制熟铁,显宗提出三条,以增加炉温,”林冲接着说道,“最要紧的,便是将风橐由手驱改为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