筵席散去,晁泽拖着疲惫的身子刚回到房内,就听门外报道:“吴学究来找头领说话。”
忙起身开门将吴用迎进来,让人上了两杯茶。
“显宗为山寨立下如此功劳,小可特来恭贺。”吴用脸上的表情非常诚恳,一点都看不出像是因为这件事丢了面子。
晁泽回身闭紧了房门,没耐心和他扯皮,坐下道:“吴学究,你我都是明白人,说话何必遮遮掩掩?”
吴用闻言丝毫不以为意的笑了,看来是已经从刚才的挫败中回过神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小可便说了。”
说着脸色立时便变了,一脸的委屈,对晁泽抱怨道:“自打上了梁山,小可不知何处得罪了显宗,以致要处处针对于我。”
和所有时代一样,大多数文人都是无耻下流没有底线的。
吴用也一样,除了对宋江的感情,这家伙其他方面的人品简直称得上败坏,甚至在攻打辽国的时候想过投敌。
晁泽自然不会为他这张苦瓜脸买单,说道:“学究哪里话?你我相识多年,又一起上山聚义,我怎会针对你?”
吴用心中闻言心里便骂了一声,马上叹了一口气说道:“难道如今显宗还是不愿意与小可交心?既然如此,山寨早晚没有吴用的立锥之地,我这便下山去吧。”
说完,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磨磨蹭蹭的走了半晌,直到到了门口,也没见晁泽开口留他。
横下一条心刚要出门,却听到晁泽叹息了一声。
晁泽倒不是怕他下山,只不过今日吴用屈尊前来,算是为昨天的事服软。
如果今天真的没有与吴用达成和解,日后山寨中其他人难免会说自己气势太盛、咄咄逼人。
吴用这一招虽然无赖,晁泽却不得不接。
听到这声叹息,吴用忙站住,静待下文。
便听晁泽说道:“学究且慢,你方才说我处处针对于你,在下可以保证,我上山后所做的一切都是为山寨着想,绝无半点私念。”
吴用心思活动的很快,当时便想道,这话言下之意是说处处针对我是为了山寨着想,难道他怀疑我对山寨怀有二心?
想清楚这一点,吴用当时便竖起三根手指:“小可对天立誓,对山寨绝无半点二心。”
话都到了这个份上,晁泽就算再对他有戒备,也不得不表态了:“学究哪里话,在下并无半点怀疑你的意思。只不过我能在梁山上立足,都是托庇于叔父的名声……”
和吴用这样的人一起,话不用说透。
刹那间,吴用就彻底明白了晁泽的意思,说道:“在下和保正相交多年,难道显宗以为小可日后会对保正不利?”
“学究误会了,在下怎会如此谤你?”晁泽忙说道。
话上虽这么说,可是以吴用察言观色的本事,怎会听不出这是敷衍。
吴用当时脸色就变了几变,心中闪过万千个念头,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忠心。
草草向晁泽告了个辞,吴用回到房内,翻来覆去的想着二人方才的对话。
说实话,晁盖在吴用心中的确不是一个明主,为人虽然慷慨,不过身上的草莽气息太重,又好意气用事。
与吴用心中那种目光远大,杀伐果断的明主形象相去甚远。
其实他这些年与晁盖相交,更多还是在为自己考虑,想找一个依靠。
生辰纲事发当然只是个意外,不过他却在危机中看到了无限的可能。
上山、火并王伦、夺泊,在他精心谋划下,自己一行人成功的鸠占鹊巢。
但是以后呢?难道做一辈子强盗?
梁山这帮粗鄙武夫可以过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作为一个眼光长远的文人,他却不能不考虑未来的去向。
自古以来就是杀人放火好招安。
可惜,晁盖想过的却是山大王的日子,林冲、鲁智深等人也对朝廷深恶痛绝。
原本按照自己的想法,帮助梁山夺泊后坐了第二把交椅,再慢慢想办法。
没想到,原本应该和自己是一条阵线的晁泽却在拼命的打压自己的地位。
难道他是想通过压制自己抬高自家的身价?
吴用随即否认这种想法,梁山上唯有二人是文人,他若不与自己结盟,凭借一己之力很难压制诸多的武将。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压根就不想招安。
吴用突然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感觉太过匪夷所思。
常言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一个读书人,不想着为朝廷效力,偏偏喜欢做强贼,这是什么道理?
以他的心思,不可能不考虑与朝廷作对的后果。
以一洼之水对抗朝廷百万大军,无异于蚍蜉撼树。
再联想到他今日提出的炼铁之法,可知其志根本不在这水泊之内!
如此一来,一切便都能解释通了。
他是怕日后扯旗招来自己的反对,所以才事先下手……
吴用想到这,惊出一身的冷汗,再也不敢往深处考虑。
……
第一把镔铁刀打成的消息轰动了整个山寨,晁盖亲自领着所有头领来到关下试刀。
供桌上摆满了祭天的牛羊肉、各式果子,供桌前放置着一个木墩,上面放着一枚铜钱,木墩旁边还立着一根碗口粗的杨木,这是刚命人在山上砍的。
晁盖从铁春手里接过刀,一刀便将杨木从中间斜斜的挥为两段。
众人仔细一看,只见切口极为平滑,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