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妆远目眺望,宫中远处的山峦跌宕起伏,连绵覆雪,孤冷清绝。
而身前的琉檐高墙,碧瓦凌云,云烟澹澹。
隆冬里各处浮华皆散尽,旖旎暗香不复存,唯余皑皑冬景深沉。
灌木丛覆着银雪未消,道旁圆润的白石栏杆雕琢了纵横纹线,一道一道深深刻进石身,纹路分明。
一处巨大的景壁上雕刻着百鸟图,栩栩如生宛若将要展翅腾飞般鲜明如许,而旁边的几株白梅树恬淡素雅,二者相辅相成。
容妆忽的想到以前自己随着先帝来过这里,只是到这里就转回去了,再走下去,那里是——云绡阁,那是云妃寝宫!
封了据说已近二十年,没人会去,西北角的宫殿原本就少,先帝在世时嫔妃不多,更是没人住在这边儿。
容妆看向乔钺,他依旧一身黑衣,银纹镶边,明落疏狂,步伐稳稳地走着,容妆忽然如醒悟般清楚,他一定也对云嫔之事一直疑心着……
乔钺仿佛察觉到容妆略深沉的目光,于是转眸对着她道:“你不看路,盯着朕做什么。”
容妆微微怔住,他的眼睛明亮清澈,倒映着她的纤质身姿……
心里不知怎么就沉重了一分。
容妆掩饰的转移话题道:“皇上,不知道潇王怎么突然来宣宸殿了……”
乔钺回过头不再看她,淡淡道:“他来试探朕,一再侧面表示他无意权力地位,只想逍遥红尘。”
“皇上觉得他……”
“眼下尚不足为虑,放任他去又何妨。”乔钺淡言,他仰头望向天际,一束阳光落在他的面容上,镀上一层明朗的光芒。
不知不觉出来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容妆不得不说,她实在已经走累了。
回头望去,宫人和御轿都在后面跟随着,乔钺倒是可以随时步行或者坐轿,可是她必须也只能继续走着。
越来越接近云绡阁,容妆的心情也越发忐忑,道路边的景物越见萧疏颓景。
这云绡阁实在偏僻……
大抵是常年无人居住打理,即使有阳光落下,那暗金匾额亦格外阴沉,周围显得寂冷寥落,微微透着萧瑟清寒。
乔钺盯着那匾额,定定地不发一言。
容妆怅然,凝视他的侧脸。
半晌后,乔钺不再停留,绕过云绡阁而行。
云绡阁的后面是何处,容妆实在不知,她并没有来过,心下倒是也好奇,既然乔钺能去,说明一定不会是寻常之景。
这次乔钺的步伐明显快了许多,容妆庆幸自己自幼和容策学过拳脚功夫,有些底子,否则这会儿一定跟不上了。
一大片青竹林……
无边无际,临风出尘。
乔钺方要踏入林中,后有宫人急促的声音传来,乔钺微微蹙眉转身,宫人上前报道:“皇上,祁王入宫求见!正在宫外等待传召!”
乔钺眉目间倏地凛冽,肃道:“引至宣宸殿。”转对首领太监许诣道:“摆驾,宣宸殿。”
“是!”众人躬身道。
玄红相间的嵌金御轿矗立在面前,容妆为他撩起轿帘。
三层幨帷皆由红缎所制,上绣赤金龙腾羽纹。
两侧分别垂着三道碧红流苏,上缀着琳琅,颤动时泠然作响,轿内铺布玄毯,整轿恢弘肃然。
***
祁国踞于西,乃是阑廷众多附属国之一,祁国老王在世时与阑廷签订协约,愿为阑廷附属国,用阑廷年号,以阑廷为尊,年年固定纳贡。
而附属国实则已同封地无异,一向对阑廷称臣,不同的无非可以自行养兵而已。
多年一直没有取缔,无非是因与明宸帝有协约而已。
如今明宸帝已驾崩,事态该如何发展,已不是他祁国所能控制。
祁国新王名讳元麓,继承王位不久,他也不是第一次来阑廷,在他继位祁王之时,需来向阑廷朝见,可那时只需要入朝,并不需要进宫觐见,所以容妆并没有见过他。
乔钺举行登基大典,各附属国皆来朝拜,乔钺早已命人将各附属国的时况打探清楚,登基大典已过,各附属国王尚在外臣馆并未归国,今日祁王前来求见,自然有其目的。
方入宣宸外殿,乔钺以眼神示意,许诣忙高唱:“宣祁王觐见。”
乔钺落座赤金龙椅,容妆立在身侧,翩然望向缓缓而入的清瘦男子。
乔钺与容妆皆默然将他打量一番,细细剖析过。
看身姿单薄,虽面容一派温厚,然眉眼间透露着精明之色,并非有勇无谋之人,应是工于心计之士。
元麓缓缓下跪,高声道:“祁王元麓参见阑廷承衍帝。”
乔钺侧目看了一眼容妆,容妆道:“祁王请起。”
元麓起身,他着金丝绣云龙锦衣,外覆玄狐皮大氅,他将目光扫了一眼容妆,而后落在乔钺面容之上,道:“本王为贺阑廷承衍帝登基而来,于登基大典之日得见承衍帝天颜,乃本王幸也。”
元麓此人眉清目秀,面如冠玉,身材虽颀长但瘦弱,不知者还当是柔弱书生。
而他笑的温和憨厚,如沐春风,眉眼弯的宛如弦月,整个人皆是阴柔之色。
“祁王有心了,赐座。”乔钺淡淡道,看着元麓的目光一半温和一半凌厉,着实令人分不清他心中所思所想。
殿内的蟠龙大鼎中熏着龙涎香,气息幽重,馥郁芬芳。
骄阳的光芒透过窗扇,投映入碎光粼粼,沉着而恬静。
元麓落座在一侧,笑意盎然,半弯着眼眸盯着乔钺,“不瞒君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