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一个宣裕殿,竟是鸦雀无声般,宫人齐齐的跪在地上,一分都不敢抬头,生怕被牵连上。
夏兰懿一丝戏谑的神色也再无,盯着容妆,目光阴冷,是从未见过的狠厉,原来温婉端庄的夏兰懿发起怒来,也是让人颤栗的,偏偏容妆不怕,容妆只是盯着那个托盘里的粗布人偶,那人偶穿了一身墨黑的衣裳,哪怕很粗糙,亦能看出来,那分明是以乔钺做的原型,那身上的银针,一根根的扎进了身体里,很诡异很惊人。
就那么看着,容妆始觉得像扎在她自己身上一样,真是笑话,夏兰懿便是要陷害她,也不必使这么卑劣的手段。
容妆看向乔钺,乔钺的神色已经平静了,仿佛不甚在意,又仿佛极其厌恶,容妆也并不能全然猜透他的心思。
容妆又看向夏兰懿,却看见夏兰懿时不时的打量着乔钺的神色。
容妆很想冷笑,但是她笑不出来,无论是皇家还是民间,这种巫蛊的事儿,都是最大的忌讳,万分的忌讳,历朝历代因为这种事牵连冤死的人太多太多了,那是数不清的,后宫里一旦出了这等事,便是有罪无罪,都是一击即中,逃脱不了的。
容妆的心生了波澜,她再望向乔钺,神色里悲悯而心疼,她的乔钺才是最无辜的,那巫蛊太毒,女人心更毒,夏兰懿怎么忍心让他不好受。
容妆有些站不稳,脚底有些虚浮,元旖扶着她,担忧的看着容妆,一起面对着夏兰懿,容妆看到夏兰懿身后的宫人捧着她的小箱箧,却是已经被破损了,容妆眼里有些诧异,于心底思忖着这次的事情,元旖看容妆垂着头,便也有些底气不足,阴阳怪气的道了一句,“贤妃娘娘这是做什么,急匆匆的叫容婕妤回来,莫非是以为这事情是容婕妤做的?既然如此,可是有什么证据了,总不好娘娘你随便的片面之词便定了人罪吧?”
元旖又扫视夏兰懿一眼,“再说娘娘你不是受伤还未痊愈吗?怎就有如此闲心管这等事了。”
曲玉戈在旁添了一句,“如果没记错的话,贤妃娘娘,凤印仿佛不在你的手里。”
夏兰懿看了两人,冷道:“自从苏德妃逝世以后,本宫虽无凤印在手,然而后宫之事一向由本宫打理,后宫之中亦是以本宫为尊,本宫不管事,难不成由你一个谨嫔一个昭仪来管?”
曲玉戈不耐的瞪了夏兰懿一眼,元旖却不服输的反驳道:“那又如何,谁人不知容婕妤是皇上心上的人,贤妃娘娘你可别说你不知道,臣妾等也不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件事事出突然,到底是不是容妆所为先不说,臣妾倒是怀疑娘娘到底是何居心,这般冲着容妆来?”
夏兰懿神色一凛,唤身边的婢子道:“谨嫔犯上,给本宫掌嘴。”
元旖那股子倔强的劲儿上来了,瞪着夏兰懿就是不服输,容妆看了乔钺一眼,乔钺冷冷瞧着夏兰懿道:“贤妃,谨嫔犯上,你呢?朕还在这,有你惩治的份儿?”
夏兰懿盯着乔钺好一会儿,才缓缓低了身子道:“臣妾错了,皇上请先息怒,让臣妾慢慢道来。”
乔钺不答,目色凛然望空,便算给了她台阶,夏兰懿暗觑他一眼,定了定神,顺势说了下去,“容婕妤这几日忙着义妹成亲之事不在宫中,我今日身子好了些,想起后宫里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前阵子我并未受伤时,曾来宣裕殿见皇上,皇上不在,殿里只有容婕妤一人在内,我进去便看见她在梳妆台边摆弄什么东西,见我来了匆忙的便放回了妆箧里,还上了锁,我当时便起了疑心,隐约见着个影儿,有怀疑但是并没戳破。”
夏兰懿顿了顿,扫了一眼众人,续道:“我今日便招了宣裕殿的宫婢来问了一通,人人都道容婕妤这妆箧,从来都上着锁,不与人看,也不让人动,如此隐秘,能是什么好事?我疑心便重了,趁着这个机会我便来了宣裕殿,是,我是硬闯进来的,我也是在打赌,赌容妆有事,若能清肃了后宫,我这闯宫的罪名,也甘愿领了。”
夏兰懿挑眉冷冷盯着容妆,“容妆,还要我来说你这妆箧里都有什么吗?”夏兰懿目光示意宫人,“过来,给众位都看看。”
那宫人把容妆的妆箧打开,那里面很干净,东西不多,但是各个贵重——凤龙玉璧、乔钺曾誊写的诗经、还有去年生辰乔钺送的那做小的凤印……
夏兰懿冷哼,一手捻着那小凤印,转了一圈给众人看,复面对容妆,“容婕妤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就连元旖和曲玉戈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二人便也不敢掺言,只能看着容妆,容妆勉强笑了笑,过去接过了小凤印,重新放回那宫人捧着的妆箧里,从容道:“这个娘娘应该认识,这是凤印的形状,是去年我生辰皇上特意命人制了送给我的,莫非娘娘觉得以皇上与我的感情,这东西送不得?再者,请娘娘明白些,容妆已并非当初的那个奴婢,我如今是承衍帝的婕妤,皇上赏赐的东西,我为何不敢要?我当然敢,只要他给,我就要。”
容妆斜瞥她一眼,“既然娘娘疑惑又喜欢研究我,那么我就挨个给你解释解释。”
容妆拿出了妆箧里的宣纸,缓缓打开了,脸上泛起柔和的浅笑,目光里有一丝慰藉,缓缓开口,“这个呀,是诗经中的一首,是皇上当初练字而写,我求了来,便留到了现在。”容妆盯着看了片刻,呢喃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娘娘,我想你从我如此珍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