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妆面对着满殿跪拜叩首的众人,缓缓起身,绕过桌案,下了玉阶,乔钺随之亦是走到她身边,容妆与乔钺四目相对,而后她对众人沉声道:“都起来吧。”
“谢皇上——”
“谢皇后娘娘——”
轰天震地的齐齐谢恩声,这是朝堂的臣子们,对他们的帝王与皇后的敬与畏,沉重如石头压在心头,一句一字越发的沉下去。
乔钺牵着容妆一同回席,落座与赤金椅内,四目相对,容妆看到了乔钺眼里的凝重,缓缓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吐出,心下方才松快了一分。
容妆的目光一点点移向大殿中央,落及处华阶玉璀,盛宴尘寰,然而容妆却只觉满目空远和寂寥,这一夜后,似乎她身上的责任又重了,无时无刻不盯着她一言一行的人自然也就更多了,容妆竟深深觉得有些累,有些压抑。
丝竹管弦声纷纷扰扰起了,圆台中央地石光滑如镜,倒影出舞姬翩翩美姿,熏炉里燃着龙涎香,青烟缕缕柔柔的飘散,大殿里充斥着袅袅香气。
容妆觉得很是疲乏,便垂了目兀自拿着酒壶倒酒,饮下一杯酒,冷暖自知。
御膳房的宫人一排排入殿上各色点心,先布御案,容妆没心思,也懒于抬眼瞧一眼,便依然兀自垂了眸,宫人从她身边走来,容妆余光不经意瞥到循序过来的宫婢其中有一人十分眼熟,心下蓦然觉得有些不愉快,闷得慌,正打算抬眼瞧过去看明白,然而只是这么一抬眼瞬间的功夫,局面陡然转变,那宫婢竟好似乍然疯了一般的剧烈推开旁人,继而从点心盘下抽出了匕首,那匕首并没有鞘,只是很小一把,粘在那圆盘的底下,并不能让人看出来,可见是早筹谋好的。
容妆近乎怔在原地,看着那宫婢执匕首飞奔过来,匕首折射着灯火的亮光,森森的寒,直对她便冲了过来,乔钺同是大惊,焦急之下一把扯过容妆护在自己身后,容妆身旁的姚姑姑见状,同一瞬间扑过来挡在容妆前面,容妆瞪大了眼,眼看着那宫婢手里的匕首就那么刺入姚姑姑的肩膀,就好像那夜里夏兰懿为乔钺挡的那一剑。
容妆登时眼神一痛,慌了神,那宫婢拔出匕首,疯了一般的想越过姚姑姑冲向容妆,小景子随后冲上来,却被她推倒在地,人一旦被逼到了极点,当真是有无穷力量的,什么都不惧怕了,诸如此宫婢。
大殿内喧哗一片,所有人都乱了,封铭和容徵以及一些朝中武将,纷纷涌上来,顿时御台上黑压压的一片,那宫婢很快被打倒在地,已经起不来身,匕首坠落在地,容妆投目瞧了一眼,那匕首……
那匕首正是杀死夏兰懿的那一把,容妆惊诧,一双明眸顿时瞪大了,不可置信的摇头,眼里惊异的神色端是吓人,乔钺抱着她忙询问,“妆儿,你怎么样?”
容妆还是摇着头,脑子里嗡嗡的响着什么,耳边也轰鸣听不清声音,脸色苍白,唇瓣亦是苍白,嗫嚅道:“夏兰懿……”
侍卫把那宫婢擒了起来,她的嘴角流着血,鲜红的,容妆觉得刺眼,认识她的人都在旁边议论着,“这不是夏贤妃的宫人吗……”
容妆自然也认识她,此刻一对视,幡然想起来了,这是夏兰懿的贴身侍婢,容妆明白了,大抵是夏兰懿死后她的宫人被内廷司重新分配到了御膳房,而这个宫婢她大抵也早就在找寻机会杀她容妆为主子夏兰懿报仇了,夏兰懿养得忠仆如此,也真是她的福气。
容妆没有闲功夫去管她是何人,眼下重要的是姚姑姑的伤,容妆挣开乔钺的怀抱,忙扑到姚姑姑身前,姚姑姑被小景子和小安子一同扶了起来,肩膀的血汨汨流出来,姚姑姑带着皱纹的眉目紧紧皱着,容妆亦是紧紧颦眉,唤人去传御医,容妆看着姚姑姑疼痛,眼泪唰唰的便落了下来,姚姑姑声儿颤着安慰道:“主子,老奴没事儿,只是伤了肩膀罢了,疼疼也就过去了,你和皇上没事就是万安大吉了!”
容妆让小景子和两个宫婢一同扶姚姑姑回去歇息,而后容妆收敛泪水,再抬眸,目光里全是寒冽冷色,走到那宫婢身边,伫立着,可是容妆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那宫婢,问什么,问谁指使她来刺杀自己?其实事情已然很明显,她是要为死去的夏兰懿报仇,那宫婢倒率先开了口,“容婕妤!你这个贱人,你害我主子性命!你真该死!”
容妆回想起来,夏兰懿死时这宫婢并不在她身边,这宫婢既然能知道是她杀了夏兰懿,想必是夏兰懿要耍什么手段从来没瞒过她,容妆想此摇摇头,冷道:“谁是谁非你心里本明朗,却执迷不悟。”
闻容妆这话,那宫婢阴冷一笑,目光看向大殿中央的夏归年,而后又将目光投向容妆,神色决绝,陡然大喊道:“主子!奴婢不能给你报仇杀了容妆这个贱人,奴婢无颜去黄泉见你!”
乔钺隐忍了许久,再一听这话,再也没能忍耐,墨眸里冷光乍现,拔出御前侍卫的佩剑,冲过去扯开容妆,一剑刺透那宫婢的身体,拔尖瞬间血溅落地,眼瞧着那宫婢染血的身体缓缓倒下没了气息,乔钺把剑冷掷一旁,脸色极是难看,却威严冷寒,厉声喝道:“从今以后,想害皇后的人,朕必要将其诛九族,挫骨扬灰!”
众人闻言皆惊,慌忙全跪地,唯唯诺诺应:“皇上息怒。”
乔钺不曾去理会众人,只是过去扶起容妆,其实在他亲手杀了那宫婢的一刹那,容妆也是一惊。
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