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深了,月色溶溶雾,悬在穹窿散着浅淡皎光,乔钺归来后草草沐浴便上了床,容妆知他疲惫,乔钺靠在床头软垫上沉思,容妆便窝在乔钺怀里细语柔声的安慰着,乔钺却嘱咐道:“你别太过忧心,如今劳累不得。”
乔钺的话说得容妆心酸极了,容妆何尝不知乔钺的难,前有朝政乱,后有失子痛,容妆真的很想替他分担,可是眼下她只能看着他,然后将指尖贴在他的眉心,细细摩挲着,想要这样是不是就能抚平他紧紧皱着的眉头和心里的悲恸。
乔钺抬手捉住容妆的指尖,握着她的手腕放到了他胸膛上,侧目凝视她道:“妆儿,你不用太过担心,他们的兵力已经损耗太重,怕是连粮草补给都将供应不上,我阑廷大军虽失主将,但眼下依然有无数骁勇将领在,我带去的人更都是精兵良将,不出三月,这最后一场决战,必定让他赫钦大败铩羽。”
“那是自然,我从不怀疑。”
乔钺笑笑,“只是你担心对吧?”
容妆叹息一声,“这点你可不能要求我,这是必然的,谁劝都没用,我担心我夫君……”
乔钺低沉的笑笑,把容妆搂在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印上一个吻,揉揉她的发丝,“乖,答应我照顾好自己。”
容妆眼眶几乎一酸,就强忍着没有落下眼泪,闷着声儿道:“是你照顾好自己才是……我不在你身边,千万要好好的,边关苦寒,别着了风寒……”
“我都知道。”
“还有,虽然说你御驾亲征最好能与将士们同饮同食一般不二,可是我还是存了一份私心,你爱护将士可以,那是一个为人君者必要的,可你千万不能为了旁人将自己置身危险之中,我不依,你就当我自私吧。”容妆说着胳膊越发蹭了蹭乔钺胸膛,“我不能失去你,你一定要好好的回来,我会等着你,带着执儿等着你凯旋归来的那一日。”
乔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容妆脸上,他轻声道:“好,我记下了。”
容妆闭着眼睛,静静享受着乔钺的温度,享受着在他身边的静好时光,这一分别,怕是得好些时候不能见面,这也是这两年来第一次和乔钺分开,这份牵挂,大抵要一直到乔钺归来那一日,方能终止,容妆的心里苦涩万千,强忍的感觉真不好受。
后两日姚姑姑把乔执抱来了,一家三口同饮同寝,两日后的傍晚,乔钺早早结束了政务,回宣裕殿陪容妆,沐浴过后,一同站在窗边,窗外雾凇沆砀,冰天雪地一片白,这样冷厉的天,容妆真不忍心乔钺受罪,越想心里越难受,明日他就要启程了,这一夜容妆的心旌摇曳,心绪格外复杂,各种情绪袭涌而来,不得安宁。
容妆抓着乔钺的手,紧紧攥着,然后抱着他靠在他胸膛上,炭炉细小的噼啪声都显得寂寥,殿里太安静。
容妆过了许久才道:“我给你吹一曲吧。”
乔钺应声‘嗯。’从腰间缓缓解下解语笛,递给容妆,勉强笑道:“来,好久没听了。”
容妆微微莞尔,接过解语笛,这笛子一直跟着乔钺,她倒真是许久没吹奏过了。
容妆靠在窗边,窗扇间的细风透进来,不一会儿身上就凉透了,她也不动分毫,任由寒凉侵袭,只是那样借着月色与烛火看着乔钺的眉目,满目眷恋,满目不舍。
乔钺亦是这般凝视着她,半晌缓缓道:“妆儿,去床上歇着,窗边有风,你身子受不得。”
容妆摇摇头,“不,乔钺,外头有月……”容妆幽幽侧身往窗纸外的月色,怅然一叹,“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情人怨遥夜,竟夕起相思。”
乔钺目光滞然,没有答言,而容妆苦笑道:“以后不知道多少日子里,我只能看着这轮月亮,我们共同拥有的,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顿,容妆回首看乔钺:“乔钺,我心在你身。”
乔钺笑笑,“这话该是我说吧,我心在你身。”
四目相对不由笑笑,容妆将解语笛拿到唇边,“吹奏一曲,愿君凯旋。”
乔钺点点头,容妆吹一曲破阵曲,气势磅礴,笛音起伏跌宕,乔钺紧紧皱起眉头,这笛音,仿佛能够透过光阴罅隙看到战场上刀剑厮杀,铁甲交错。
悠悠过半晌,容妆一曲笛音落时,眼角已经浸出了泪光,灯火晃着,格外的清晰光亮。
乔钺笑不出来,冷着一张脸本想笑笑,却一刹那也没保持下来,容妆亦是面无表情,容妆扯过乔钺的手,将他的掌心摊开向上,用自己的指尖细细摩挲了,笑笑,“你这手,执笔多了,还能拿出兵器吗?”容妆抬眼瞧他故意戏谑,打破了沉寂的时光。
乔钺笑道:“你拭目以待。”
容妆把解语笛放到乔钺手心,勉强笑道:“好啦,我知道,你文武双全,又尚武,那些贼寇,岂是能比分毫。”容妆手压着乔钺的手阖上,让他攥紧了解语笛,抬眸,看着他正色道:“以后还是解语笛代替我陪着你,解语笛有我的气息,你想我了就吻吻它。”容妆眨眨眼,笑的轻。
乔钺则道:“我更想吻你。”话音刚落,不待容妆挣扎,直接便低下头对着她的唇落下一个炽热的深吻,容妆手臂攀上乔钺的脖颈,眼里止不住流了眼泪,以迎着的姿态回吻乔钺,与他拥抱痴缠在一处,唇齿相交,互相给予对方自己的温度。
容妆不知道下次再吻上他,要过多久,只好珍惜眼前,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时刻刻。
乔钺并没有再做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