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依然深沉,风雪依旧凛冽。
炭盆里哔啵哔啵的轻声作响,容妆周身的冷意总算褪去了些,倒了茶自己喝,也不给他一杯,而后把茶杯放在了一旁桌上,慢悠悠再坐了下来,嗤笑道:“嗯,是我看清你了。”
容妆目沉如水,思忖了半晌,才又问道:“我想知道你身边那个心腹,是什么人?为什么有那么大的本事能够进入我阑廷驻扎地夺了我来?”
容妆半眯起了明眸对着赫钦,眼里全是质问和怀疑,她想问很久了,只不过一直觉得赫钦也不会告诉她,眼下倒是有些无所谓了,与其压在心里还不如问问他来的好受。
赫钦愣了一下,没有想到容妆问的这么突然,旋即撑着那副虚伪的笑道:“怎么?你怀疑什么?”
容妆也无意和他虚与委蛇,直直的话便丢了出来,“我怀疑阑廷军里有人配合他,是你的细作。”
赫钦见容妆如此直率,而她又是禁在他手里,自然也不怕什么,便也不相瞒,点了点头道:“自然是如你所说,否则单凭青檐身手再好,也不可能躲过重重防守,那么轻易进去你们阑廷驻地把你抢来。”
容妆眸子沉了沉,问道:“所以是有人提早给了你们地形图和讯息?”
“嗯。”赫钦点点头,“容妆,你还真是女人中少见的聪慧,不过,你思多少想多少都没用,到底已经在我的地界,你就安分些,别再想着逃走,我也就不会伤害你一分,再怎么说你我也是旧相识,当年若不是你留恋阑廷,你说不定早就是我的女人了。”
“……”容妆闻听他的话,身子微不可见的一颤抖,心里有些虚怕,以至于也不敢去看赫钦,生怕他再提当年事,再生当年心。
赫钦一见容妆如此沉默,随后便又添了一句,“若是……若是将来与阑廷战场你死我活,我想我不会对你痛下杀手,美而聪明的女人,应该活的好。”
容妆脸色也淡定,“那就先谢过赫将军了,但是……”容妆顿了顿,微微垂眸,现了一个似对自己而笑的笑容,声音又坚定了许多,“但是我相信,在战场之上,我阑廷一定所向披靡,则无需赫将军你来饶恕我,哪怕现在我身处你处,为阶下囚,也许是阑廷的疏漏,可那也是你不择手段在先。”
赫钦脸色变了一变,看着容妆垂眸的模样,倒也没恼怒,面上漠然了些许,起了身道一句,“承衍帝修书予我,问我如何放你,我要了大军粮草与三座城池,给了他五日时间考虑,你若觉得平日闲暇无趣,就别想着逃跑,还不如在心里好好的猜猜看,他会不会答应这件事,在他心里是你重要还是江山权利重要,其实……我也想知道……”赫钦冷哼一声,撩起帐帘离开了寝帐里,冷风灌了进来,容妆身上一冷,不由打了一个哆嗦,赫钦的话还一句一句的回荡在脑海里,容妆抱着胳膊抵挡不知哪里来的寒意,跌坐在榻上眼里全是一片的空。
眼下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只有五天的时间了,而这五天里乔钺又会有什么动作,她完全都不知道,完全都得不到任何一丝消息。
困,累,疲倦,都是负面的感觉渐渐袭来,人一旦放松下来,就容易倦怠,容妆只想好好的先睡上一觉,今晚也算惊心动魄了,她得放松些,才能慢慢想出来个办法。
***
阑廷的旌旗迎着北风烈烈飞舞,天色一如既往的阴翳,夜幕低垂的仿佛一张墨色画卷铺陈下来,漫天雪色在灯火映照下煞是清亮好看。
将军大营里,众将聚集,封铭将细作名单禀报给乔钺和众人听。
而那些细作经过严刑考问,已经招出来许多散布谣言,通外敌里应外合,又劫走容妆之事,乔钺脸色阴寒,下令全部军令处死,尸首悬挂城门外七日示众以儆效尤。
此细作之事方定论下不久,而后便有通信小将入帐奉上书信,乔钺端坐在案里,双手抵着案面,一堆信件兵籍摆在案上,乔钺读完了赫钦的回信,面庞上尽是阴霾与低沉,底下封铭和容徵与一众将领同样很焦急,容徵问道:“怎么样?赫钦他怎么说?”
乔钺沉吟片刻,皱眉道:“他要所有粮草和三座城池来换。”
底下顿时一片惊讶,乔钺扫视一眼,目光冷如寒冰,众人方噤了声,容徵和封铭对视一眼,纷纷蹙起眉头,封铭嗤笑道:“这死东西胃口还真不小。”
而容徵则道:“妆儿是我妹妹,又是阑廷皇后,身后承载着我容家荣辱,更承载着阑廷荣辱,可是……”容徵觑乔钺神色,再道:“若让我去拼命救妆儿,我是义不容辞也毅然决然的去,可是这所有粮草关系着我阑廷大军的命运,若是都给了赫钦,我阑廷兵马无粮草可用,朝廷筹备起来时间一久,更会民怨四起,后果不堪设想。”容徵叹了一口气,“所以我的意思是,不能答应。”
封铭为难的看一眼乔钺,叹息道:“我和容副将同样心思,此事需得好好商议,不可草率定夺。”
眼看着这两个人都说了意思,下边的将领纷纷附议。
乔钺整个过程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默的听着,直到众人定下意思去请示他时,乔钺方开口,意思果决而坚定,“我们要尽快想出一个营救容妆和阿萦的办法,若是没有,若是逼到赫钦所定时间,朕会答应他。”
乔钺抬手揉揉额头,不去看众人神色,兀自道:“也许朕会做错,但朕没得选择,赫钦为人狠毒,容妆在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