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因雨完全昏暗了,闪电重重,雷声隆隆,毫不留情的袭击着天地。
船漏水沉了,水没过了一半,船缓缓沉落着,越沉,水就越多。
船舱的门被人用力砸开,人尽数跌落进水中,溺水而难浮。
不知何时,她和乔钺拥抱着的身体却早已经分开,只是还紧紧的牵着她的手。
容妆用尽了力气,声音沙哑,喊了一声,“乔钺,我爱你。”
也不知道乔钺听没听到,船内毕竟如此嘈杂,伴随着雷声隆隆。
容妆沉到水中之际,分明感觉到,乔钺牵着她的手,被阻力分离,一点点的远离……
容妆多么希望此刻能和他相拥,但这最平凡的愿望,却已经不能达到。
自己完全掌控不了,只能一点点看着分离侵袭,这种痛楚,和当初失子又差的聊多少,没多少,都一样,那么痛。
容妆在水里完全分不清方向,但水势包裹着她周身,如同陷入沼泽,难以自拔,那种窒息的感觉太难受,耳中被憋得轰鸣刺痛,双唇一张开喘息,便有大量的水灌入,容妆努力往上浮去。
用尽了力气也只能露出一点头,勉强够呼吸,不知是谁却拽着她的衣角,不让她上去,大抵是在求救,容妆努力了,但是她反而无法浮动了。
那个人后来缓缓松了手,是因为水的阻力,容妆终于浮出了水面,但力气已经用尽了,沁在冰凉沁骨的水中,不知何时,眼前已越发昏暗,终于失去了意识。
天色越发狰狞阴暗,湖中惊呼声一片,寒一夜。
容妆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一早,身处在一只小船之中,船不大,篷子里仅能容纳三四个人,前后通着一眼能望尽,没有帘子阻挡,深黄色的木板并非名贵木材,船上还有鱼腥味,很浓重,想必这是一艘渔民用来捕鱼为生的船。
容妆一脸苍白,头疼的厉害,尤其一想东西,更是头疼欲裂。
有个中间男人走了进来,容妆迅速闭上了眼,并不知道他们的底细好坏,只要先一动不动装成尚未清醒。
随后有一道声音响起,那声音粗糙而厚重,正是那中年男人,他冲着后头划船之人大声道:“这姑娘来历不明,看这穿戴不俗,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咱们救了她……”那男人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麻烦……”
那划船的年轻男人毫不犹豫的回道:“爹,既然都救了人,你就别想那么多了,有什么能比这姑娘一条生命还重要的,再说救人是好事,哪里会有什么麻烦,你想多了。”
那大伯又是一声叹息,“但愿如此吧,快点划船,咱们赶紧回家,这姑娘全身都湿透了,在那水里指不定多久了,再不赶紧喝点热汤换下衣服,可就要留下伤寒底子了。”
船的速度果然又加快了些,依稀听得见船桨用力敲击水波的声音,听完这一番话,容妆知晓他们都是好人,遂总算微微舒了一口气。
船行了许久,终于放慢了速度,是到了岸。
那大伯让年轻男人背容妆下船,容妆一惊,忙睁开了眼,反而吓得两人一惊,道出了心中顾虑,那大伯和年轻男人纷纷笑笑,自称是良善人家。
不消多说,容妆从他们言谈举止里已看的出来,是憨厚的人,容妆跟着他们缓缓走着,步子极慢,头疼也没减轻多少,胸闷气又难顺。
呛了太多水,此刻当然不好受,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那是那位大伯的家,岸边很普通的一座木房子,大伯说是自己盖起来的,所以不小。
里面有个中年女人和姑娘出来迎接,女人接过大伯手里的鱼,打量了容妆一番,问道:“这姑娘是什么人?”
容妆踟蹰着怎么说,年轻男人道:“是我和爹在河里救的溺水人。”旋即看容妆道:“我姓裴叫裴渔,这是我爹,他一直在这岸边以捕鱼为生,所以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你可以叫他裴伯。”
他又看对面的两个女人,道:“这是我娘,这是我小妹裴素。”
容妆听他介绍完,一一叫人,裴大娘和裴伯都笑着应下,还有小妹裴素,笑容纯净,裴渔人也憨厚,是一大家子的好人。
容妆道:“谢谢你们相救,恩同再造。”
裴大娘道:“姑娘哪里的话,遇上了就是缘分,怎么可能不救,换谁都得救你不是,赶紧别说了,瞧你脸色苍白,这穷乡僻壤的,好东西也不甚有,大娘去给你熬点鱼汤加姜暖暖身子,素儿快去带姐姐换一身干净衣服。”
说着便推推裴素,裴素这姑娘也就十六七的模样,长得倒甜美干净,又灵动,不似裴渔那般憨厚呆傻。
裴素扯着容妆胳膊就往屋子里拽,边道:“姐姐你跟我来吧,我带你去换衣服,看你这么瘦,我的衣服你肯定都能穿。”
容妆不由笑笑,且先抛开烦恼,与裴素走进了屋子里,里面很大,屋子很多,拐到里边到了裴素的房里,裴素从木柜子里翻出一身淡粉的粗布衣裳,裙摆绣着荷叶与花,绣工一般,应该是裴家大娘自己亲手给女儿绣上去的,容妆伸手抚摸了一下,这份心意胜过任何出色绣娘。
裴素见她一个劲看,便道:“姐姐怎么了?这是我娘给我绣的,好看吗?”
容妆侧木,见裴素笑意盈盈,便莞尔道:“很好看,和你很配,都是那么出尘清丽。”
裴素笑意越发大了,露着一排贝齿清白,“那姐姐赶紧穿上吧。”
容妆换上了裴素的衣服,还真恰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