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徵已经沉默怔然,丝毫不去看容妆,也不开口说什么,只是静静听着容妆的话。
容妆继续道:“哥,你去试着接受别人,也许会过得更好,也许会夫妻和睦,举案齐眉,那样的日子,不必你一个人孑然一身要好的多么?”
“妆儿。”容徵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沙哑,落在容妆耳中,那般心酸与凄楚,容徵说:“你真的希望我成家?娶妻生子?”
“是。”容妆笃定的回答,“为了爹,为了你自己,为了容家。”
“你与我……”容徵想说什么,却被容妆即刻打断,容妆毫不迟疑,话语如利刃一般落入容徵的耳中,“如果这么久还不足以让你死心,那么我现在就再告诉你一遍,我爱乔钺,无关身份地位,哪怕他是普通的凡夫俗子,我一样深爱他,我不喜欢你,不管是你不是我哥哥的身份,我都不会喜欢你,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希望你就此死心,去过好自己的日子,别再对我抱有幻想,这辈子我都是乔钺的女人,到死都不会改变。”
容徵再也没有说话,盯着容妆看了许久,目光里的失落与黯然显而易见,随后他颤巍巍的起了身,越过容妆,往阁门走去,不再留恋一丝一毫,脚步有些趔趄,也不曾回头,他也自然看不到容妆同样难过的面容与近乎落泪的眼眶通红。
拂晓守在门外,见容徵如此神色,忙焦急的问道:“大人,你怎么了?”
容徵甩开拂晓欲扶着他的手,兀自一人往外走,拂晓提着裙摆忙跑到阁里,容妆挥挥手,“拂晓,你陪着他出宫吧,回容家照顾他一阵子吧,告诉宫门守卫,是皇上口谕让你出宫的,无需去拿玄景宫令牌,你快去追上他。”
“是。”拂晓话音未落,人已经转身,不待迈开步子,又转身回来,对容妆深深一鞠躬,压低了声音道:“谢谢姐姐。”
望着拂晓转身离开,飞快的背影与飘飞的裙袂,容妆微微失神,目光空洞的望着地上,希望容徵能够好好的对待拂晓,按照他敦厚和善的性子,大抵也不会把她赶回来的。
那么拂晓,为你做到这里,如何能得到容徵的心,就只能看你自己了,无能为力了。
姚姑姑进了门,边问道:“妆儿,拂晓那丫头匆匆忙忙的做什么去了?”
容妆微微苦笑,回答道:“追寻她的幸福去了。”
“啊?”姚姑姑不解,而容妆看着她,笑道:“姑姑,我好想喝酒,你去存酒堂帮我拿一坛,要烈的才好。”
“妆儿怎么了?”姚姑姑不解的看着容妆,微微蹙眉,想安慰却又不知从何入手。
容妆依然莞尔笑着,唇角勾勒出的弧度那般勉强,“突然想喝酒,回来我再与你细说,姑姑,你去吧。”
姚姑姑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转身离开红妆阁。
容妆静静起身,走到内阁榻边,躺了下来,静静等待着,约莫半个时辰后,姚姑姑回来了,身后跟着存酒堂的宫人拿了一坛酒,放在外阁,姚姑姑将酒装在酒壶里,端着酒壶与杯子拿到了里面,放在软榻边的小案几上,轻轻柔柔唤了一声,“妆儿。”
容妆闭目养神,听到唤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的看了看姚姑姑,又看了看酒壶,方咧唇笑道:“谢谢姑姑。”
容妆坐直了身子,姚姑姑拿着毯子给她盖在腿上,并唠叨道:“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可千万莫要着了风寒,盖上点暖和。”
容妆眉眼含笑,望着姚姑姑如同慈母般和蔼的神色,终究微微红了眼眶,再道了一声:“谢谢姑姑,幸好有你在我身边照顾我。”
姚姑姑也笑着,搬了个窗牖旁的小凳子过来,倒了两杯酒,递给容妆一杯,笑道:“姑姑我一切以你为主。”
容妆端起酒杯,示意敬了姚姑姑一杯,兀自喝下,酒烈呛口,但却最能暖身,一杯下去瞬间暖和了不少,缓缓和姚姑姑诉说着心里的无可奈何与痛楚,说出来也许会轻松许多。
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也唯有酒最能解开惆怅。
容妆神思悠远了许多。
容妆想,这辈子她注定要辜负容徵了,然而她不后悔,因为乔钺,值得她为他辜负世间任何人,任何事,她不后悔。
她并不想伤害容徵,但若不狠下心说出那些极致伤人的话,容徵大概一直都不会彻底死心,也就不会尽心对拂晓,那样无疑是对谁都没有好处。
伤过了便罢了,未来能幸福才是最好的。
希望容徵能解开心结,不要再执迷不悟,莫待无花空折枝,别等拂晓死了心才明白过来,有个女人曾经那么爱他,他却为一个不可能的人辜负她。
希望容徵不要将来后悔,珍惜当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