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过后,天色有些阴沉了,阁内幽静,容妆午睡初醒,靠在梳妆案边慢悠悠绾发,换了衣裳打算去看看小景子。
却不料负责传话的宫人来报,将军府派来了人在宫门守候,容妆便匆匆过去了。
容家极少派人来宫里,几乎就没有过,如此必然是有急事的,外人是不允进入宫里的,唯有宫人通传,征得皇后允许方可去见,抑或召见,但此刻凤印在苏令芜手里,唯有告诉乔钺了。
把前后可能造成的事端理清了,容妆出了阁门,恰好阿萦回来,容妆便让阿萦去宣宸殿找乔钺拿令牌,自己一人先去了宫门处,阿萦急匆匆的后赶了上来。
彼时容家的护卫已在等候,容妆认识他,的确是容家人,不是作假,容妆便问他出了何事。
那人道是大人自从回家以后便一直酗酒,早就醉了,夜里又在外头喝了一夜,早上便病倒了。
拂晓亲自照顾不敢有误,脱不开身便派人来通知容妆,希望容妆能否去看看。
容妆乍然一听此言,心下便已焦急难耐,容徵必然是听了她的话,心中难过,才导致如此,若是容徵出了什么事,岂止是心疼,她便该愧疚终生了。
容妆想了想,应出宫一趟,容妆先是迟疑片刻,便是笃定的让阿萦去请冉缜,容妆明白,正如姚姑姑所说,她不该再如此使唤冉缜,但是如今也唯有冉缜还能让她信任,容徵的安危,当然重过别人的流言蜚语,谁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去,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去,冉缜还要用。
阿萦很快就回来了,可见是一路疾行的,怕容妆等急了。
容妆告诉冉缜需要出宫去将军府一趟,冉缜当然不去推辞,冉缜和容策是多年挚友,而这,也是冉缜为什么帮助容妆的原因,更是容妆多少信任冉缜的原因。
若非如此,容妆断然不会那么轻易便相信他,就连姚姑姑也多次提及,让容妆别太过信任冉缜,容妆也从没解释过,从前冉缜便是将军府的常客,容妆把她当成叔伯一般,入宫之后懂得避嫌,也就淡了。
所以,当初她怀孕被泄露给苏令芜之事,她都没去质问冉缜。
车马停在偌大的府邸前,还是烫金隶写的将军府匾额,先皇所赐,天下独一无二,唯有一个将军府,这是容家无上的荣耀,也是容策在战场浴血奋战,忠勇披靡而换来的最好嘉奖。
府里的路容妆熟悉到了极点,匆匆奔向容徵的院子里,进了房,便见拂晓守候在床边,床边小案上放着一盆水,拂晓拿着棉巾在里面浸泡着,然后拧干,铺平叠起来放在容徵额头上,动作细致,而小心翼翼,全然没有察觉有人进来。
容妆开口唤了一声:“拂晓。”
拂晓回过头,一见容妆,一脸喜色浮上,“姐姐。”拂晓目光转到容妆身后的冉缜身上,急道:“院首大人,您快给我家大人看看,他已经昏迷不醒又烧了一上午了。”
冉缜背着药箱走到床边,边道:“姑娘别急,我这就看看。”拂晓接过药箱,一脸担忧的站立在旁,容妆将一旁的小凳子给冉缜搬了过去,冉缜坐下细细给容徵把脉。
冉缜微微叹息了一声,道:“是有多大的愁事,又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容妆闻言蹙眉,忧虑的问道:“冉叔叔,我哥怎么样?”
冉缜怔了一怔,侧目看容妆微微笑了,道:“妆儿真是多少年都没叫过我了。”
容妆回道:“那是在宫里,这是在容家。”
冉缜道:“病邪侵体,是着凉引起,但要比风寒要严重许多。”
拂晓一听,顿时就嘤嘤哭了出来,一张俏脸梨花带雨,惹得容妆心下也不禁一沉,容妆镇定了心绪问道:“那会怎么样?”
冉缜道:“别急,重是重了些,倒不是大事,只是很麻烦,需要慢慢恢复,只要祛风散寒,再加以调理则可。”
闻言,容妆和拂晓同时送了一口气,拂晓脸上渐渐有了笑容,容妆敛眸想了想,问道:“能否快些?”
冉缜道:“我尽力,调理的同时适当进补,我去药房抓药熬药,让厨房去熬点姜汤喂他喝下去。”
拂晓问道:“用不用派人陪他去?”
容妆道:“不用,他自己能找到。”
拂晓咬着下唇,就在容妆走近去看容徵之时,她扑通一声跪到了地上,容妆被惊吓,退后了两步问道:“拂晓你做什么?”
拂晓道:“姐姐,谢谢你。”
“一家人,什么谢不谢的。”容妆扶起拂晓,坐在小凳子上,看着容徵昏迷中微微泛红的脸,轻声道:“若是谢,也是我谢你,我伤害他,而你却照顾他。”
拂晓没答言,容妆突然想起来之前就忘记问拂晓的话,此刻才问道:“拂晓,容衿出事之前,是不是经常晕倒?”
拂晓一怔,对于容妆突如其来的问题,旋即面对容妆道:“姐姐你怎么知道,当时主子怕你担心,以为是炎夏闷热的缘故,就没声张。”
容妆闻言,再也没有开口,沉默,还是沉默,拂晓还想问什么,被阿萦阻止了。
夏季暑热?当然不是,乔钺曾经说过,容衿当初是因为水银……更是因为,苏令芜,白清嫱。
片刻后,厨娘端着姜汤送了进来,拂晓坐在床边,喂容徵一点点喝下。
容妆看着这一幕,心下也是动容,喂药之时拂晓的眉头一直是蹙起的,可见心里是担忧的。
傍晚的时候,容妆没有回宫,按理不该在外过夜,但她担心容徵,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