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的手艺没得挑,只是用手丈量,就裁剪出一身合适的衣裳,孙悟空摸摸身上的皮毛,竟然有些爱不释手,从来没有人亲手给他做一身衣裳。
他想起观音说,“给那取经者当徒弟”。
望着牵马的和尚,他张张嘴,又把话咽了下去。
有什么资格当他师父。
太阳落山前寻到了一家农户落脚。
孙悟空蹲在墙角摆弄他那根棒子,玄奘安顿完白马和行李在铺床,铺着铺着就回头看他,欲言又止。
孙悟空抬起眼皮子,懒洋洋问:“有什么直说。”
玄奘苦恼地望着他的赤脚:“是我忽略了,忘了给你做鞋。我还会纳鞋,你要不要一双鞋?”
孙悟空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要。”
玄奘毫不死心:“赤脚走很累的,而且踩到石头之类,也很疼。”
“不要。”
“也会弄脏脚呀,下雨天踩到满脚稀泥……”
一阵风掠过,孙悟空站到他面前,抬起自己的脚,给他看脚底板。
玄奘被吓到了,脚底板是光的,干干净净,一点灰尘都看不到。
小腿上,好、好多毛……
他小声问:“你什么时候洗的脚?”
今天路过一条河,他好说歹说才让孙悟空下去洗了洗。
孙悟空想给他个白眼,又觉得没必要:“我,妖仙,跳出五行之外。”他顿了顿,最后只简短说了一句,“不沾灰。”
“这是法术吧。”玄奘羡慕道,“真好。不过还是做一双吧,毕竟有衣服没有鞋,有点不协调,我去找老人家讨点布和鞋底……”白天的老虎剩余的毛被悟空丢掉了。
“聒噪!”
玄奘抿起嘴巴,心里一阵失落,他只是想跟保护人好好相处而已,为什么对方似乎不大待见他……
孙悟空瞄了他一眼,瞬间不见了踪影。
玄奘更加难过了,已经不待见到连同居一室都不愿意了吗?
他叹了口气,倒了一杯水喝,准备做晚课,想着明早好歹给他做一双,做了应该就穿了。
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孙悟空再次出现,手里多了一张新鲜的虎皮,还血淋淋的冒着热气。
玄奘抓着被子,目瞪口呆,内心又有些雀跃:“你刚才是去找做鞋的材料嘛?”
孙悟空将虎皮丢在地上:“不然呢?”
这老虎也是可怜,晚上好不容易睡个安心觉,被人从窝里揪出来……
他心地良善,有些看不过去,偏过头:“好多血,还是洗一下吧。”
孙悟空没有回应,但玄奘感受到了对方的视线,满满嫌弃之意。
又是一阵风,连人带虎皮都消失了,回来时已是一张干干净净的虎皮。
玄奘已经准备好针线剪刀,坐在桌子旁等他,顺口道:“回来啦?”然后接过虎皮剪起来。
没有鞋底,他打算自制一个,这虎皮结实耐用,两层差不多了。
没想到收到了回应,虽然只是短短一声“嗯”。
他借着微弱的灯光分辨针线,孙悟空依旧靠在墙上摆弄棒子,过了片刻抬起头看他。
白天瞧上去软弱无害笑眯眯的小和尚,此时在橘黄色灯光的映照下,仿佛自带圣光,有种大慈大悲的味道。
他眉头一皱:“明天再做吧。”
“啊?”玄奘抬起头,“没关系。”
孙悟空道:“浪费油。”
这户人家并不殷实。
没想到他这么为他人找想,冷硬的态度下有一颗柔软善良的心,玄奘沉默了,自愧不如,最后决定给人省点油,然后盘腿坐在床上做今天的功课。
做完刚睁开眼,就看到一张逼近的脸,吓得他往后倒去。
孙悟空问:“老和尚,你在念什么?”
“晚、晚课。”玄奘手撑着身体,结结巴巴道,又反驳,“我不是老和尚。”
孙悟空直起身子抱着金箍棒,垂眸瞧他,似笑非笑。
玄奘嘟囔:“我才十九岁。”
孙悟空的眼睛死死定在他脸上:“这么大一点,让你去取佛经?如来观音怎么想的?”他弯下身子,目光中带着审视,“你究竟是什么人?”
玄奘竟然被他问懵了。
他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选上他……
玄奘无意识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道:“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因为,因为我家世好,我父亲是状元,我母亲是丞相嫡女,我当了和尚,圣上瞧着稀奇,就,就……”
他羞愧地低下了头。
都是自己上头有人,不然普通和尚,哪有这般机会。
“不过我自己也还行,从小就被夸有慧根。”玄奘不好意思道,自己夸自己,真的很羞耻。
孙悟空盯了他一会儿,才转移视线,继续蹲回角落跟他那根棒子交流感情,像是不经意说:“你鞋纳的好。”
玄奘一愣,眉开眼笑:“对呀,我会的可多了,以前在寺中,我……”
“闭嘴。”
玄奘悻悻地掀开被子钻进去,见对方没有动的意思,往边上挪了挪:“你要不要,也上来睡?”
孙悟空依旧靠在墙上:“不。”
“那你睡哪儿?”
他将棒子一扔,棒子立马伸长变粗,足足从房屋这头抵到那头,他跳上棒子躺在上面,翘起二郎腿:“这儿。”
玄奘已经放弃震惊了,缓了两分钟才说:“可是会不舒服。”他想对方是妖怪,恐怕没有感受过被窝的温暖。
他依然保持挪被窝的邀请姿势,窄窄的床空出一大部分,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