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蓁端立在略高出众人的正席前,踮起脚向众人围拢的中央看过去。
身边的耶律修敏却是一脸兴奋,用手肘撞了下王蓁的胳膊,笑问:“开心吗?这两个男人可是为了你在决斗呢。”
王蓁瞪她一眼:“这有什么好高兴的,就你那个二表哥惯爱生事!”
耶律修敏却依然兴奋地说道:“在我们契丹族,遇上这种事,那绝对是一个姑娘最值得骄傲的时候,简直要让其他女孩儿羡慕死啦!更何况是像这样的两个英俊又强悍的男人为你决斗,想想就让人兴奋!”
另一边的李婉娘同样抻着长长的脖子张望,望了半晌,急地一跺脚:“哎,真急死人了,什么也看不清,我去跟前看啦!”说罢,跳下看台向人群跑过去。
“等等,我也去!”耶律修敏说着,也跃下主位台子,跟李婉娘前后脚跑了。
王蓁因身着长裙不方便,再者他二人打赌又因自己而起,便不愿过去,只努力踮着脚向着众人哄闹的方向张望,虽觉慕容湛未必胜得过李嗣源,可到底心里还是忍不住担心。
手臂被人温柔地轻轻挽住,王蓁回头见却是阮玉楼正对自己盈盈含笑。
“你们何时过来的?我都没留意。”王蓁刚来的时候便已让人去接她俩,只是方才没看见她们,还以为她俩尚未过来。
阮玉楼轻笑道:“我和十六娘过来有会子了,方才入席时正巧赶上慕容湛要同李将军打赌。”
说话时,阮玉楼的目光也不觉望向人群,笑道:“没想到这个慕容湛还有些胆识魄力,竟然当众同将军打赌,看来他对你大约是真动心了。”
王蓁黛眉微颦,望向前方的眸中虽盛满忧色,却只呡着唇默然不语。
阮玉楼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和安抚道:“你莫担心,将军必能赢的。”
王蓁听见人群中又突然涌起一阵哄闹声,虽然看不清但心知二人的赌局必定已经开始。
反正也看不见,王蓁索性收回目光,同阮玉楼一同向榻上坐下,此时才想起并未见着丁十六娘,便问:“怎么丁姐姐没来?”
阮玉楼素日喜静,本就不凑这样的热闹,只陪着王蓁坐着,听她问起丁十六娘,便向人群中看了一眼,道:“她听说二人要射箭,早早就去瞧热闹了。”
王蓁突然想起那日回城时候,丁十六娘的话,又见阮玉楼似若有所思,便问:“丁姐姐当真看上慕容湛了?”
阮玉楼听王蓁问起这个,神情微微一滞,默了片刻才缓缓道:“从前丁十六娘与我同在教坊中的时候,倾慕她的翩翩佳公子有,富商大贾也很多,真心想为她赎身的亦不在少数,可我从未见十六娘对谁动过情。你别看她性子烈,可她的心思却是再通透不过的,她从不轻信谁的承诺,想法也很现实,尤其男女情事上确要比我豁达许多……”
阮玉楼顿了顿,由王蓁手中接过茶盅,继续道“虽说慕容湛确实少年英俊,可是就十六娘的见识,我却不信她会一眼就相中这个人,而她那日之所以会那样说,我觉得她必是另有缘故……”
王蓁安静听着阮玉楼说完这些,正思索地入神,忽而听见人群中又爆出一阵欢腾的哄闹声,不自觉将眸光投了过去。
此时的人群中央,慕容湛已经将三支箭全部都射完了,中央的火红绸缎仍在随风摆动,而正中央的明黄靶心上,已稳稳地被三根羽箭透入其中。
周围人群立刻响起热烈的掌声,坐在马上的慕容湛亦掩饰不住得意的神情,高扬着下巴略显傲慢地看向对面的李嗣源。
李嗣源此时端坐在马上,月白的素色锦袍被风吹动,衬着干净的容色,倒显出几分风日洒然的脱俗气质。
眸色淡淡地扫过对面的慕容湛,微微侧眸,见秋沁已将他素日狩猎用的弓奉至马前。弓身以朱漆缠金线,以白犀为角,弦上施了应州产专供上用的明胶,弹韧柔紧张力十足,此弓有十五根引力,比寻常弓要重些。
李嗣源并未拿弓,而是抬起头向对面的慕容湛道:“可否借你的弓一用?”
慕容湛自然也看到了李嗣源的那张弓,见李嗣源竟肯舍自己的弓而就他的,明白他这是不肯以良器占强,心下不觉对李嗣源生出敬佩。
秋沁由慕容湛手中接过他的弓,并在与之相同的三支羽箭箭身缠绕了红丝线以示区别,随后将弓与箭一并呈向李嗣源。
李嗣源接弓箭在手,侧目看了眼已经穿过三支箭的火红缎靶,听见耶律德光已命人欲换下缎把,便轻轻抬了下手。
耶律德光见李嗣源阻止换靶,便道:“缎靶本就轻盈不定,如今已有三支箭占了靶心,若不换,对你不公。”
李嗣源轻轻摇头,面色淡然道:“不碍事”话落,将弓箭挂在马鞍一侧,伸手由秋沁手中接过一条黑色缎带,缓缓地将眼睛蒙了起来。
众人见状不由议论纷纷,连耶律德光的脸色也为之起了变化。
他曾与李嗣源有过一同狩猎的经历,亲眼见识过他的骑射,连耶律德光也不得不佩服李嗣源的骑射功夫确实厉害,百步穿杨已不在话下。
只是今日要射这缎子做的靶,除了射术精准之外,还需有卓然的眼力和精湛的技巧,而身为契丹男儿的慕容湛,自幼年起便已时常练习此射术,于技巧娴熟一项上已占了上乘,耶律德光对这场比试也有些期待。
李嗣源已用黑色缎带蒙好了双目,伸手由马侧摘下弓箭握在手中,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