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就寝前,温婉又神情猥琐和林允之嘀嘀咕咕了一番,林允之皱着眉瞧她半晌,终于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林渊瞧她得意神色不由失笑:“三更半夜的,你让宋师父去做什么?”
温婉舒舒服服躺进被窝,才笑得似只小狐狸:“你猜。”
林渊偏不猜,只无所谓一笑将她搂进怀里,在她发梢轻嗅:“你就不是个老实的,明日必出幺蛾子!我还是安生睡觉罢,明日便有分晓。”
温婉在他脸上啄了一口,无限欢喜:“果然还是阿渊了解我!你再猜猜,再猜猜我说不定就告诉你!猜猜嘛!”
林渊闭上眼,伸手抽出温婉发间簪子,弹指灭了桌上油灯:“无需问,我信你!”
温婉抿唇轻笑,一夜好眠。
夜色里的宋允之如鬼魅一般在皇庄里四处游荡,不多会儿便抱着四个耸动的麻袋装进马车,那麻袋里不断有“呜呜”怪响,听得人毛骨悚然。
宋允之却丝毫不惧,只随意几棍敲在那麻袋上,便再无声响。
第二日比试的是织锦。所谓织锦便是各家出一名意匠,以一炷香为限当众纺纱织锦。再由四位主事评判高低,所有与会者也能提出参考意见。
这一次,林渊抽的是第三组,而温婉被林渊早早从床上挖起来,正趴在桌上枕着脑袋呼呼睡得香。有那紧紧关注织锦较量正忐忑不安的,见温婉没心没肺睡着不由撇着嘴小声嘟囔:“此等场面都能睡着,果然邪门歪道,路数不正!”
林渊双眼微眯,手掌一翻便是两根银针瞬间刺入他脖颈,那人立时如同疯癫发作一般哈哈笑着满地打滚,一忽儿又泪流满面嚎哭不已。
最后竟是又哭又笑,涨红着脸活活晕死过去。场上众人正聚精会神比试,哪有功夫关注这一头,不过片刻,就有护卫抬了人出去。
这日的第一组织锦比试里,谢大当家谢莹玉当仁不让地摆弄起织机,很快那一梭梭舟形小梭便勾勒出一幅犹如雕琢缕刻的华美织锦来,竟是谢大当家亲自上阵。
谢家皇商身份,主要做的就是绸缎布匹生意,锦缎不分家,这织锦当然是手到擒来,一同比试的四家锦商只觉手脚冰凉,紧张不已。
就是从来端坐在主位的四位朝廷主事和众多商家也纷纷走到织机旁预备先睹为快,哪知这一瞧众人纷纷大惊失色:“缂丝!竟是通经断纬的缂丝!”
其余三家一听缂丝二字便知大势已去,当下也停了手纷纷凑到谢莹玉旁边观看。缂丝啊,而且是神乎其神无人会织的彩缂!
谢莹玉毫不理会周身赞叹艳羡,只轻轻踩动脚下普通老旧的平纹木机,两手似翩跹彩蝶上下翻飞。生蚕丝为经,彩色熟丝为纬,白色经细,彩色纬粗,谢莹玉低着头无声勾勒出一朵五光十色的六瓣粉荷,栩栩如生。
莫说围观众人,就是林渊远远瞧着那娇柔粉荷,也只觉构图严谨,色泽和谐饱满,人物、花鸟生动活泼,真真是工丽巧绝,自成风韵。
一花织完,谢莹玉便停了手,其一缂丝作品耗时太长,其二也无需将所有技法展现人前,只展示冰山一角便已足够。
第一组,毫无疑问谢莹玉获胜。
第二组获胜的却是一位一针一线手工刺绣的意匠,只因她手中锦缎上刺出来的是一副正反两面图像、轮廓完全一样的精美双面绣。
双面绣,绣时得将线尾剪齐,从上刺下,再在离针二三丝处起针,将线抽剩少许线尾,下针时将线尾压住,连线几次短针,将线尾藏没,使正反两面都不露线头。
还得把针垂直,不刺破反面的绣线,就连针脚亦得排列均匀整齐,不能疏密不当,才可使两面相等。最后还得藏头,将线尾隐藏在最后的针脚中,不能露出线头。
其中可谓登天的难度及其非凡的技艺,又岂是三言两语说得清的?
因此,第二组的获胜,如第一组一般,毫无疑问,众人叹服。
到温婉时,林渊轻轻将她推醒,又不着痕迹替她擦了嘴边晶莹,才让她上前比试。为了显示她参会的真诚,温婉还让人搬了自家那架提花织机出来像模像样准备着。
只是,温婉上一次的比赛实在太精彩,不以为然暗暗鄙夷者挺多,静待其大展手脚的却很少。更有甚者,已下了注堵温婉必输,一赔一百的赔率。
时间已到,堂中却只有温婉一人含笑而坐,另外四家锦商死活不见身影。众人瞧这景象,纷纷猜测温三当家的是否又动了什么手脚,否则怎么这么巧四家都未现身。
就是吃坏了肚子,也得死死憋着应付完比试吧?
主持者已开始不耐烦:“时间已到,另外四家请速速入场!”
此时,门外跑进来两名青衣护卫快速凑到主持者耳边一番私语,又满面大汗地摇头:“没有,找遍皇庄都没人,似是凭空消失了!”
四位主事见态势如此,只见交头四顾后无奈宣布:“织锦第三轮,因其余几家自动弃权,温三当家胜!”
此言一出,群情激愤,自诩有正义心的都拍桌而起,大声叫嚷着“内幕”、“卑鄙”、“此人心术不正,怎可判她取胜!黑幕!绝对的黑幕!”“定是她将人弄走或弄死了!无耻!”
温婉却是羞涩一笑,一手提裙一手微微上翘,盈盈半蹲做了个舞蹈谢幕的完美姿势:“感谢各位的支持和厚爱,小女子拜谢!”
我就喜欢,你看不惯我;我就喜欢,你又干不掉我;我就喜欢,野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