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邑谌看她快哭了,又将阿戚抱给她,陆如意强忍着汹涌的泪意,给阿戚唱以往哄他入睡的摇篮曲。阿戚听着,呼吸终于趋于平稳,不再放声大哭,黑色的大眼呆呆的看着她。
陆如意被他湿漉漉的眼神看着,心都要化掉了。
此时此刻,她的眼里只有阿戚。也正因此,才错过了孟邑谌眼底的那一抹悲戚和愤恨。
带了小半个时辰的阿戚,素月怕陆如意累着,先带她去了洛神苑阿戚的房间。那房间里有孟邑谌让内廷能工巧匠专为婴孩设计的悠床,轻轻一摇,哄起孩子来十分轻便。
陆如意前脚刚走。孟邑谌后脚就将新入府的奶娘宣了进来,冰冷的看着两人,“小王爷的事一句都不许和夫人说,否则,休想再见到你们的儿女。”
“是,王爷……”两个奶娘满头大汗的称是,被他气势压迫的浑身哆嗦。
孟邑谌的脸隐匿在阴影下,沉默片刻,又补充,“行为举止收敛着点儿,万不可让夫人看出什么差错。”
“奴婢知晓,奴婢定会谨言慎行,不让夫人怀疑。”两人整个身子都趴伏在了地上。恭恭敬敬的回话。
孟邑谌‘嗯’了一声,让她们下去。然后让人备车,准备进宫。
他失踪的这半年,太皇太后已经将小皇帝孟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还极快的培养出一批死忠于她的寒门新贵子弟。手中已经掌握云朝十分之二三的权柄。
太皇太妃却沉浸于丧子的痛苦中,不负往日尊贵、盛气凌人,一直在骊山脚下的温泉庄子养着。
孟邑谌也没有接她回来的意思。
进了宫,他先去御书房给小皇帝孟勋请安。
孟勋刚下朝,才换了常服,听闻孟邑谌求见,立刻让内侍将他请进来,又是斟茶、又是赐座。
孟邑谌坐下后,还没开口,龙案后的孟勋就先一步,激动的问道,“皇叔今日怎么进宫来了?”
回到云朝这些日子,除非有特别要紧的政事,不然孟邑谌是绝不会进宫来的。
他在羌国那半年坏了身子,经良太医诊断,有短寿之像,务必好好调养。
孟邑谌是不在意自己能活多久,但是他在意是否能陪陆如意终老,所以眼下最当紧的事,就是调理好他们两个人的身子。
“羌国公主跋扈,臣想将其贬为侧妃,另外……请皇上为臣和陆院正嫡女陆如意赐婚。”
“赐婚啊!”孟勋像是没听到贬姜斓公主为妾侍的话,直接将重点放在了赐婚之事上。
当了半年的皇上,在太傅的教育下,他懂得了很多。其中一项就是成婚大事。
按理来说,男子二十岁左右就可以定亲了,但是他的皇叔,过了年都二十九岁了,还不曾纳妃。
此刻听他要求赐婚,也是激动的很,兴致勃勃道,“这是好事,朕很乐意成全皇叔,只是次婚前,能否让朕见见这位未来皇婶?”
“嗯。”孟邑谌点了点头,没有决绝,只是要求,“稍后皇上若是无事,不如和臣走一趟摄政王府,你未来皇婶就在府里。”
“那好!”听到可以出宫,孟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要不是太傅教导严厉,他都想蹦起来表示一下自己的激动。
孟邑谌见他这般喜形于色,不动声色的弯了下唇,表情有些宠溺。
孟勋见孟邑谌笑了,心里更是欢快,对孟邑谌的畏惧也少了许多,从龙椅上站起,朝孟邑谌跑过来,仰起脸,看着他,低声委屈道,“皇叔,你瘦了!”
“是吗?”孟邑谌弯了弯唇,抬手摸摸孟勋的头,“皇上长高了许多。”
“真的?”孟勋眼睛一亮,又是一阵喜悦。
孟邑谌点了点头,又问他,“今日课业完成了吗?”
“朕现在就去写字!”孟勋答应一声,转身又跑回到龙案后。让内侍磨墨,自己提笔蘸了墨,认真的练字。
孟邑谌在一旁看着。端起茶水慢慢的抿着。
一盏茶喝完,外面传来“太皇太后驾到”的通报声。
接着,御书房的门被打开,太皇太后端着架子走了进来。
孟邑谌一个眼风都吝啬给她,一言不发的喝着茶,孟勋倒是转起来了,板着脸,恭恭敬敬的单膝跪下,“勋儿给皇祖母请安,皇祖母万福金安。”
“……”太皇太后却是没理孟勋,就这么晾着他,直接看向孟邑谌,含着笑道,“数月不见,摄政王这是伤了眼睛?”
言下之意,眼若没瞎,为什么不给本宫请安。
孟邑谌还是不说话,不轻不懂的将茶杯搁下,看向孟勋道,“今日的课业暂且攒着,明天一起写。”
“皇叔……”孟勋抬头,惊讶的看了他一眼。
孟邑谌温和一笑,起身走向他,将他抱了起来,沉声道,“皇叔这就带你出宫。”说完,理都不理太皇太后,直接离开。
太皇太后被无视了个彻底,但是偏偏他又忌讳着孟邑谌手里的兵权,不敢做的太过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走。委屈的扇动鼻翼,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
猓孟邑谌已经抱着孟勋走远。
他并没有再提起太皇太后,而是和他说起京城外的风物。
孟勋听的津津有味,眼睛亮晶晶的。
马车到摄政王府门口,孟邑谌又抱着他,跳下车去,两人直接去了洛神苑。
洛神苑正房,陆如意没想到孟邑谌会带人回来,看着面前身穿龙袍,面白清秀的小孩儿,她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跪地道,“臣女给皇上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