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三天后的武举,这几日的京城南门显得格外热闹。近些日子里不少达官贵人的子弟才姗姗来迟。显然,这些人与不远千里、提前来到京城风餐露宿的那些武夫有着明显不同。
因为,这些子弟大部分都是来武举走个过场而已,家里边早就安排好了之后的去路。武艺高低并非重点,能在皇上面前露一脸也算是光宗耀祖,得不得名次无所谓,只要别伤了身子即可。
这些人彼此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讲究与攀比的,只是个排场。
背景一般一些的子弟,无非入京城时会敲锣打鼓、鞭炮齐鸣一番,扰得街坊四邻不得清净,然后便是找一家青楼来上一段英雄美人的故事。
稍微显赫一些的子弟呢,普遍是坐着兽皮的轿子入城,到时候大把大把散一些银子,周围再围着几个阿谀奉承之徒,口称自己的主子乃是一方英雄,武艺了得,甚至徒手打死过山里的大虫。按道理来说主子本打算平淡一生,这次参加武举乃是民心所向,碍于千万百姓盛情难却,这才勉强来这里为朝廷出一份力云云。
一直常住于京城内的守官对这些人也算是见怪不怪了。
前几日,就有左将军的亲侄子入城;他虽然就住在百里之内,却带了两队全副武装的精兵沿途保护,一路上吆五喝六的好不威风。入城之时,多少与守门的将领有几分摩擦。但是,区区一个看城门的,哪里惹得起左将军?最终还是放他入城,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正当街头巷尾议论着左将军的侄子如此招摇之际,昨日南城门的另一番景象,算是彻底扫了左将军的面子:又是一个官宦子弟入城;只不过这一次,在城门口迎接他的,竟然有十四五个身着便服的朝廷命官,还都是三品以上。百姓们围着守城的将士仔细打听一番,才知道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乃是当朝宰相夫人的一位表亲……
从这一次开始,后来凡是一品以上大元的亲戚来京城参考的,少不得要劳烦这些个官老爷前去撑撑面子。城内的文武百官算是遭了殃,早晨不仅要上早朝,下午还得去城门口吹冷风……
每一次,这些个衣着光鲜的朝廷大员都会一脸羡慕地瞅着蹲在篝火旁的守官。
多多少少,这一类人算是让守官开了眼:估计天底下最吓人的排场,也不过如此了吧。
只不过,显然他想错了。
今天一早,守官照常按时辰开了城门。城里城外,依稀已经有了一些等着出入京城的身影。听得城门缓缓打开的声响,这些身影借着头顶的星光动了起来,开始准备一天的劳碌。
风有些凉,守官打了个哈欠,心里面抱怨着可别再来哪个大官的远房亲戚;这几天自己当班,万一这些“亲戚”有个三长两短,那自己的官场生涯算是到了头——
咦?那是什么?
城门口,有一顶不知何时到达的雪白轿子,吸引了守官的目光;或者说,站在旁边护着轿子的那两人,更是叫人无法不注意到。其中一个身材高大,一身乌黑,肩膀上还蹲着一只老老实实的乌鸦;而另一个人,则是一副文官打扮,负手而立,目光一直盯着城外。
守官借着朦胧亮起的天色仔细瞅了瞅,紧接着几乎屁滚尿流地跑了过去,跪在地上便是施礼:“伍大人!这么大早起的,您怎么来了!”
那人低头看了看守官,摆手示意对方不必多礼。
看到那人脸上的三道伤疤,守官知道自己猜得没错:这两人正是锦衣卫镇邪司中的血菩萨和麦芒伍。虽然自己之前没有亲眼得见过两人长相,但是此时此刻锦衣卫镇邪司的人出现在这里,他并不意外。
“大人此时来,可是为了这几日京城里白面具的事情?”守官见两人并不答话,便壮着胆子猜测道:“如果如此,需要下官做什么,大人尽管吩咐……”
麦芒伍摇摇头:“不,大人您不必紧张。我们只是来等一个人。至于白面具的事情……已经如此沸沸扬扬了吗?”
说着,麦芒伍看了看身边的血菩萨。血菩萨专心地逗弄着肩上的乌鸦,似乎并不在意麦芒伍的目光。
近几日里,虽逢皇上钦点的武举盛事,京城内却不甚太平。已经有七八个前来应举的武夫,夜里面被人夺了性命。最开始的时候,朝廷上的人以为是赌场有所动作,特意派了人去打招呼:要杀人,带到京城外面杀,不要把尸体留在城里。
只是,大小黑道却都矢口否认自己参与其中。
这倒是有些奇怪了;毕竟死去的那几个武夫,多少都有些本事,却生活困苦。按道理来说,劫财自然是不可能。关键是,为何杀手单单挑这些个凶神恶煞下手呢?
前日,大街上又有一个武夫被打更的发现,但双腿已被齐根斩断。幸而发现得比较早,总算保住了性命。只是那人醒来后满脸惊恐,揪着自己身边的大夫重复着一句没头脑的话:
“白面具要杀我!”
到底这所谓的“白面具”是人、是物?却再也没有了下文。
京城到底是天子脚下,很快三营便做了一番安排,发布了宵禁。只是,这举措也只能管管普通百姓。夜里面,青楼的灯火一直很旺,里面那些个远道而来的达官子弟,照旧抓紧时间挥金如土、夜夜笙歌。
不过,青楼里的龟公倒是看到了一件稀罕事:那左将军的侄子身边跟着两个保镖,正是戴了雪白面具,远远看着便杀气腾腾。而且,那侄子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