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群德军步兵藉此进入法军堑壕,他们的汹汹气势没能吓倒阵地上的守军,军官们一手握着左轮,一手拎着军刀,带着端刺刀的法国兵围冲上来。
由于防御工事还未挖完就被打断,这里的堑壕加上胸墙也不到一人高,士兵们直起身时往往将脑袋和胸口露在外面,近战状态下,双方士兵都成了这个“半拉子工程”的受害者——戴着蓝帽子、穿着蓝上衣的法国士兵成了德军进攻部队的绝佳枪靶,很多人都为来自阵地前方的枪弹射杀,攻入堑壕的德军步兵则遭到了守军机枪和步枪火力的袭击。
近战变成了乱战,双方杀得人仰马翻。
依靠三人一手枪、一人三手榴的近战装备,德国海军的陆战步兵们渐渐占据上风,他们控制了越来越多的阵地,堑壕里几乎躺满了法军阵亡者的尸骸,残余的守军被压缩到了防线两端,有些人直接撤离阵地向后方退却。
战局已定,魏斯曼上校派出麾下的第二个步兵营。同伴们已经打开了进攻的道路,这个营的六百多名海军步兵得以昂首挺胸地阔步向前,不消一刻钟时间就越过战场抵达法军战线,进而跨过法军堑壕,直插位于战线后方的法军炮兵阵地,然后分兵两路,分头向法军战线侧翼迂回。彻底夺取法军防线、迫降残余守军看来只是时间问题。
得知右翼部队新构筑的防线遭到突破,菲利普-贝当一面惊讶于德军的进攻速度,一面对敌人的连续作战能力感到匪夷所思,因为不但是前线部队的战报,派去视察督战的师部军团也证实了守军大量毙伤德军进攻部队的情况。贝当经历了边境战役以及在马斯河流域的交战行动,德军士兵吃苦耐劳的品格确实值得称道,但法军后卫部队的成功阻击往往能够让势头正盛的德军部队原地滞留好几个小时,而他原先指挥的步兵团就打过对手一次漂亮的伏击战,毙伤德军数百人,令克卢克麾下的一师步兵在公路上逗留了五个多小时,参与伏击的法军官兵藉此从容撤出战斗——在法国本土作战,法国军队显得游刃有余,德国人则处处被动,顾虑颇多。
贝当踌躇之时,一名参谋军官向他建议:“五辆战车已被我方毁伤三辆,投入进攻的德军部队也有较大损伤,或许我们可以趁这股敌人立足未稳发动一次局部反击。”
见贝当没有做声,这位参谋军官继而谋道:“克莱蒙将军率先抵达的骑兵营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我们可以调派一列机车头,拖上六七节车厢,快的话二十分钟就能把洛里夫上校的团送到离防线两三公里的地方。两千步兵,三百骑兵,有很大的把握击溃这股德军。在发动全面反击之前,赢得一场小规模反击能够很好地鼓舞部队的士气,您说呢?”
这个计划听起来很让人心动,可贝当显然心存顾虑,他不想让对手知道自己正在酝酿一场绝地反击,若德国人警惕起来,随后的几个小时停止进攻转而埋头构筑防线,以他们的步兵火力配置,必定给投入反击的法军步兵们造成惊人的杀伤,甚至还有时间盘算反包抄战术,将法军第6步兵师及前来增援的友军部队歼灭在亚眠。
想到这些,贝当久久盯着作战地图,刚刚遭到德军突破的防御阵地是己方右翼的最后防线,在之前的电话中,他向集团军司令福煦将军保证过,在黄昏的反击之前无论如何都会守住最后的防线,现在只能想方设法在右翼构筑新的“最后防线”了。最后,他的目光停在了一个标注“格里马修”的圆点上,在那风景秀丽的田野中有一座庄园,巡视防区的时候他曾远远看过一眼,庄园的主体是一座文艺复兴建筑风格的建筑,它有三层楼,占地约三分之一英亩,比正统的城堡小得多,过多的窗户使得它不适合作为军事堡垒,而它的位置也远离亚眠防线,再加上非常重要的一点——它属于一位声名显赫的参议员,这使得亚眠守军从一开始就没有打过这座庄园的主意。
“通知恩戈伊少校,让他带着他的龙骑兵赶往格里马修,占领庄园,做好抵挡德军进攻的准备,然后给霍劳上校打电话,让他无论用什么办法,务必在最短的时间里把四个‘75小姐’送到格里马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