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阁下觉得我们不必去理会爱尔兰的所谓军事威胁,现在什么也不用做,就这样等着看他们下一步的举动。”博纳-劳以肯定的语气说出这番话,但基钦纳本人对此却不置可否。
纵观历史,英国的历任首相多数都不是才华横溢或富有想象力的人物,只偶尔有人也显露出一点天才。首相的职责是管理一批野心勃勃和性情多变的人,让他们在艰难时刻团结一致,确保这个乐队中的每个成员为大合奏做出贡献。博纳-劳对自己的角色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在场的内阁大臣和列席人员虽然没有被基钦纳说得心服口服,但在眼前的局势下,他们也拿不出一个更行之有效的计划来。于是,博纳-劳收尾说:“好吧,我觉得眼下我们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如果诸位没有其他意见的话,我这就去王宫觐见陛下了,希望这有助于陛下睡个安稳的好觉,养足精神,用最好的状态发表明天的圣诞致辞。”
在一阵“天佑不列颠”的祈祷声中,众人散会离开。此时天上还飘着雪花,凛冽的北方阵阵吹来,给人以刺骨的寒意。离开了唐宁街10号,大臣和将领们迫不及待地钻进各自的座驾,基钦纳刚刚关上车门,旁边的车窗就被首相的秘书轻轻敲响。
面带倦意的陆军大臣摇下车窗。
“元帅阁下,首相想邀请您同去王宫,不知您意下如何。”
“有这个必要么?”基钦纳有些冷淡地反问说。
“首相应该有他的考虑,如果阁下觉得不方便的话,首相应该也会理解的,不知您……”
基钦纳面无表情地说道:“请首相先行,我们随后就到。”
与此同时,在英国南部的朴茨茅斯和普利茅斯两座港口,朴茨茅斯造船厂和德文波特海军船厂的工人们正冒着严寒连夜赶工,为的是将之前拆卸下来的测距仪重新装上“伊丽莎白女王”和“厌战”这两条搭载15英寸重炮的超无畏舰。装有篷布的卡车一辆接着一辆驶抵码头,穿戴整齐的海军官兵陆续登舰,与留守两艘战舰的部分舰员会合一处,它们很快就将重新恢复到满员状态。
在按照海军旗舰标准建造的“伊丽莎白女王”号上,现年44岁的皇家海军少将约翰-凯利神情凝重地注视着码头方向。良久,一名身穿风衣的军官登上战舰,径直来到舰长室。
一见来者,凯利将军便问:“都搞定了?”
“是的,都搞定了。我们这一整晚可以放心赶工了。”来者回答说。
凯利将军冷哼一声,曾经辉煌无比的英国皇家海军何时到了看人脸色的地步,在自己的港口修造舰艇还要如此偷偷摸摸,想想就让人觉得憋屈。
“顺利的话,两天之内可以完工吧?可是长官,贝尔法斯特的全民公投明天就要举行了,爱尔兰人肯定会对公投结果不满,到时候……”
对于来者表现出的忧虑,凯利将军感同身受,但身为这艘新式战舰的指挥官,肩上承载着整个国家的希望,他不愿自己的任何一个决策受到主观情绪的影响,因而刻意放大了自己的坚韧意志。
“这些不是我们能够左右的,罗杰,我们要做的就是坚决服从命令,坚决捍卫国家的领土主权。”
凯利将军的训话让来者心悦诚服,然而此时此刻,在他自己的心里,却存在着一种矛盾心理。让两艘超无畏舰重装测距仪的秘密指令来自于海军部,听说是得到了白金汉宫的授意,但海军参谋部和本土舰队司令部对此却毫不知悉,这究竟是沟通协调的问题,还是那些大人物意见相左,凯利将军无从知晓也无从查问,可他知道,这两艘战舰的状态关系重大,若有闪失,总要有人出来背黑锅当替罪羊。最好的情况是什么,最坏的情况又会到什么地步,这些他很难不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