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冷漠!”沅汐的声音嘶哑狠绝,像是从唇齿之间逼出来一样,锐利森冷。
“你都知道了。”
萧城却没有半分震惊之色,像是早就猜到她会知道一样。
“装有宁家珠玉的温府货船在半个多月前就出发了,早该到达目的地,可是三月八号那晚却突然在海面发生事故沉船,这分明就是你刻意为之!你早知道温榭要杀温栩的计划,所以才会将温家子女自相残杀之事传出去,才会不惜凿沉自己的船,让温家内忧外患,引得天下人惶恐,纷纷抵制撤货。”沅汐冷冷地望着他,“现在的尧姜码头即使名义上还是温家主事,实际上怕早就成了玄丰山庄的天下了!不知温榭找你合作的那一天是否会想到自己竟是引狼入室。”
“他只拜托我两件事,一保他继承人之位,我履行了承诺,并未从中干预那件事,二保尧姜码头生意,我也做到了,玄丰钱庄的银票也如期而至,并未因为前日风波而大乱。至于尧姜码头跟谁姓,那就不在我答允之事以内了。”萧城说得风轻云淡,好像温家那些死去的人,不过是这万千世界的一粒最不起眼的沙子。
“你既早就知道他的计划,为何不阻止?!”沅汐看着他,突然觉得面前之人异常陌生,“她,她们……明明可以不死的,如果你阻止,她们”
“为何要阻止?”萧城深眸一瞥,轻描淡写,“庇佑天下苍生,那是圣人该做的事,而非你我。”
“你既算计得如此周详,想必那幅竹叶水墨也已在玄丰山庄的雅室高高挂起了吧!”
“没有。”萧城回答没有丝毫隐瞒,“温家所有的事几乎都在我的掌控之中,只是温大小姐出走一事倒真出乎我意料之外。”
“你们不知道?”沅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想来温榭并未告诉你,他也是在三月初八,温盈出走的当晚才知晓的。我不知道那晚在码头,那位温大小姐是如何去劝服他,只知道最后她独自一人,乘船东游而去。”萧城看向尧姜码头,微伏的情绪射出一丝钦佩和遗憾,“你也只知那女子为他而杀人,却不知,他以嫁祸亲妹来护她周全,怕也不比死了好过。”
萧城一席话恍若重锤击中沅汐,神情之间,却是比刚才更浓烈的悲伤,过了许久,沅汐只身向前走去,与萧城擦身之际,绿瞳突变,“你呢?是没阻止,还是也参与了?”
萧城闻言,清俊的面容闪过一丝愠怒,但很快便烟消云散,语气依旧如往常那般淡然雅致,“相识十数年,你竟问出这种话。”
“是啊!堂堂玄丰山庄宁大庄主,闻名天下的萧城公子,怎么会采取最下策的方法来达到目的呢?你怎么会让自己的手沾满鲜血?”沅汐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讪讪一笑,“尧姜码头上接渝北,下通南梁,西达平乐关,东至云都桐岛,不过数天,你便将这天下人必争之处收入囊中,真是好计谋。”
“只是……”沅汐看向他,碧眼之下尽是失望,“难道宁家的生意做得还不够大?玄丰山庄的势力还不够强?非逼得你要处处算计人心,步步踩践人命来巩固手中权益?!”
“起码,我从未算计利用过你。”萧城目光灼灼,但面色清冷如昔。
沅汐冷哼一声,“那是因为,这天下除了我,无一人知道你伪善狡诈的真面目!你当不能算计!”
说完便转身下山,此时夜色深浓,万物俱寂,流鸢等人却依旧在山下等候,见两人一前一后走来,才算放下了心。
“小姐怎么去了那么久!我和瑧妍快担心死了!”流鸢跑到她身边,左看右看,“没受伤吧?”
沅汐摇头,并未说话。
几人见沅汐心情不佳,便都将目光投向萧城。
“哎?少爷的衣袖怎么裂开了?”瑧妍赶紧掏出腰间的针线包,朝他走来。
身旁的莫远看那裂口十分整齐,似被极快的真气所划破,走近正欲仔细看看,眼里一惊,“逍,逍遥云罗剑的剑气。”
众人皆是一愣。
“你们,你们两又打架了?”
沅汐白了身旁的萧城一眼,也不回话。
“少爷,我给你补补好了,流鸢,庄申,把灯靠过来。”瑧妍从腰间拿出针线包,认真地将那一道口子缝补好,竟也看不出来有划破的痕迹。
庄申赞赏地点了点头,“瑧妍姑娘的手艺真是没话说。”
“喂喂喂!我说你们三个!能别少爷长少爷短的叫吗?!他是你们家少爷吗?”
面对此刻有些发怒的沅汐,几人都不敢在说话,可满脸却写着对啊他就是啊一直不都这样叫的吗。
“你们若是想去玄丰山庄当差,就别再回我这了!还有阿远,莫不如将这靖州城巡抚之位辞了,去顶庄申的位置可好?!”沅汐气冲冲地说完,殊不知,三人都是一脸茫然。
“属下不敢!郡主息怒!”莫远回神,连忙摇头,也不敢像平时那样随意称呼小姐。
沅汐也不再理人,一人独自憋着气,下了山。
第二天天还未亮,沅汐拖着还在做梦的沉香,只留下一个口信,便出了温府,离开了益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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