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我兵权,禁我回府!那不都是拜陛下所赐吗?”沈致一声轻笑,遥远空洞,却讽刺无比,“如果我没猜错,静贤便是你放在我身边的眼线吧。渝北送来的贺礼明明便是那十里洋的亲笔书稿,何以变成了那半块蚕翡玉佩?”
司马煜冷冷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你。”
淡色身影一步一步走近,直到能够看清他此时的面容,那张脸依旧冷峻清冽,只是早已没了当年的逍遥倜傥,过往的倾心相交竟不知从何时起,变成了步步精心的算计筹谋。
,“奉天一战,南梁骑本不会来的,只因听说陛下在城中设下埋伏,才会不远千里赶来相助与我,而这一来,便正好掉进了陛下精心设计的另一个圈套之中,让我与明珠拼杀,陛下再现身相救,让南梁骑的所有人都看见陛下为保护我,而不惜上了自己的后妃,让南梁将士皆相疑于我,让我为了顾全大局,不得不交出兵权,陛下相逼至此,不就是想看靖州被疑吗?如今,一切皆如陛下所愿,不好吗?”
“若是他信你,也不会任由属下欺凌于你。”
沈致微微一笑,“他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知道,只不过陛下是什么样的人,我却越来越看不清了。”
司马煜有些怔,“你说什么?”
“明珠…”沈致闭眼,两行清泪随之而至,“明珠…对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司马煜眼神微滞,终究是掩饰不了眉眼之间的愧疚,“这辈子,是我对不起她。”
“对不起…”沈致轻笑,“这三个字多么好用啊…如果对不起能解决所有事,能化解一切愁苦恩怨,那便是胜造七级浮屠了。”
“致儿。”
沈致避开他,来到一边。
“报!”
“急报!”
司马煜将披风奋力一甩,“说!”
“启禀陛下,平乐关急报!南梁今日与番禹氏结盟了!”
司马煜心一紧,“什么时候?”
“就是昨夜!番禹亮要将女儿嫁与南梁世子萧城,今日便大婚!”
司马煜有一瞬间的恍惚,脑海之中开始浮现各种画面。
“靖州骑武艺过人,精通水性…”
“沈昭齐于四月湖逃走,一路向西…”
“沈昭齐被削去兵权,禁足与南梁,世子萧城未有陪同…”
“沈昭梦中呓语定远将军及其夫人名讳…”
司马煜猛然看向面前淡定自若的人,这是她的局,这是她局!
风急忙上前,“陛下,番禹亮已经投奔南梁,我们一定要赶快赶回去商量对策!”
司马煜犹豫。
“陛下!”风催促道。
“南梁与番禹氏结盟,平乐关的形势不容乐观,陛下还不赶紧回去,守江山,何必在我这浪费时间。”
面前之人眼眸一紧,瞳孔如炬,怒火一般包围燃烧着周围冷冽稀薄的空气,阴沉无比的脸色,却复杂难辩,“做皇后。”
“你说什么?”沈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刚才分明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他应该知道这是自己为他设下的一个局,沈致看着他,丝毫没有想到这种紧急关头他会问出这种问题。
“只要你入主凤栖宫,所有的一切,朕可以当没发生过。”胸口波涛汹涌的情绪终究只化成三个没有脾气,没有骄傲的字眼,带着些许残存的自尊在挣扎,“做皇后。”“做皇后…入主凤栖宫…。”沈致自嘲低笑,碧眼之下却是一片沧凉,“我也以为,曾经脱口而出的那句,断不入皇室宫墙半步,会因你而成为笑话,只是不曾想到,最后这个最大的笑话却是我自己。”
“我这人善妒,眼里容不得沙子,你若登基为皇,便只能有我一个皇后,若是你纳别人为妃,我便去嫁别人!”
呵呵…。
多年前的豪言壮语,衷情诉说,总是会在岁月沉淀下,变得一文不值。
面前之人像是被燃了克制许久的情绪,几乎是咬牙道,“我娶别人,你便离去,他娶别人,你却依旧以命相陪,沈致!”暴怒的一声嘶吼,如空中惊雷一般令人胆寒。
“过往的一切我都放下,陛下也不必再执着,沧海桑田,我们都回不去了。”眼前之人蓦然浅笑,“若没有靖州,沈沅汐也不过一介山野女子,不值得陛下如此相待。”
紧握的拳头青筋尽暴,贲张的血液像是下一秒就要破管而出,只是,却没有想象中的爆发,而是陡然冷笑,“只可惜,你在这为他差点连命都没了,可他却在今日以十里红锦,盛世之姿迎娶别人,真是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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