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暴雨来得永远没有任何征兆,漫天倾盆的雨水几乎是从昏暗的天幕疯狂地泻下,电闪雷鸣,狂风侵袭,像一个个妖魔鬼怪,肆意地在摧毁着人间,一阵猛烈的花残枝断过后,接踵而至的便是更加瘆人沉重的脚步声。
“快!快!”
安静肃穆的府邸,急促到令人窒息的步伐不断响起,端着衣物,毛巾,热水的下人们,个个脸色惨白在各处长廊间穿梭,最后进入最里方的庭院里,不过须臾,再端着一盆盆血水,血巾快步走出来。
偌大的庭院里几乎占满了所有人。
穿着便服的主事司官员们站在一旁凝望房门,手握佩剑的巡防司官兵咬牙切齿,身着盔甲的众位首领将士似乎下一秒就要破门而入,西疆武士们扛着大刀马鞭在门前来回踱步,面如土色。
只是整个庭院没有一人说话,唯有胸口无法平复的怒息夹杂着极度的忧虑在这座府邸的上空凝聚,发酵。
门被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是莫远。
“莫巡抚出来了!”
大家迅速朝门口之人聚拢,急切的询问之声扑面而来,莫远已无法听得清他们的话语,然而,他当然知道他们要问什么。
莫远抬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只是未出一言,未发一句,脸色及其难看地走到了另一边。
“莫巡抚,您,您倒是说话啊!”
“巡抚!里面到底怎么样了!”
“是啊!侯爷,庄主,大都统都进去三天三夜了,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啊,郡主,郡主她到底怎么样了!”
“巡抚,您倒是说话啊!这整个靖州五城的心都吊着在呢!郡主她到底怎么样了!”
莫远双手紧握,刚要说话,只见房门突然被打开,臻妍几乎是用整个身体的力气冲了出来,已经哭红的双眼满目血丝,冰冷愤恨在庭院中扫视着,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
“臻妍姑娘出来了!”
“臻妍姑娘!郡主她”
没有等众人的话问出口,臻妍一脸惨白的怒火疯狂冲出周围的层层人群,整个人几乎是走火入魔一般冲到了庭院门口,一把抓起那个蜷缩到发抖的人,狠狠一巴掌打了过去,顿时五个鲜红的指印生疼地落在了那张同样毫无血色的脸上。
“臻妍!”
冲出来的流鸳从身后迅速拦住她,“冷静点!”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破溃的嘶音像是要把面前之人杀掉一般心痛欲绝,臻妍狠极地看着眼前泣不成声的沉香,心中怨怒似到达了顶点,“你知不知道她是谁!你知不知道她的命有多重要!你怎么敢带她去乌木那种地方!你怎么敢!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臻妍!”莫远将她猛的拉了回来,“这不是她的错。”
流鸳将发抖的沉香扶了起来,心中尽管对她可气又恨,可如今见她这般,也不忍多说什么,“金玲,带她下去,给她安排个房间休息。”
“是,流鸳姑娘。沉香姑娘,跟我来吧。”
金玲见她往后推了一步,以为她是害怕,便低声劝慰道,“您是小姐带回来的人,没有小姐的命令,没人敢伤你,臻妍姑娘也是气急,放心吧,没事的。”
“没,没有。”沉香空洞地望着脚下,苦涩一笑,“我只是,只是想陪着她。我没事,没事…”
金玲朝流鸳无奈地看了一眼,见流鸳点了点头,便不再多说什么。
“你们两怎么都过来了?!这样赶来不要紧吗?!”
沈陵收回望向沉香的目光,朝莫远无力地摇了摇头,满是担忧,“如今这个情况,想来五城上下怕是无一人能安睡吧。”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能让她,让她去那种地方?”沈越将莫远拉到一边,低声询问,“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我”
“我什么我?”
一声低重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只见三位身着与沈陵沈越同等位阶官服的年长者,夹带怒气走了过来,“一个外姓人,你们还想让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沈陵沈越正要说点什么,却被莫远拦下,“三位沈巡抚,万安。”
“万安?”沈雍狠狠斜了莫远一眼,上前一步,厉声道,“你可还记得你接任这靖州城巡抚之位时说了什么!你若不记得,老夫可还记得!你说只要有你莫远在,便会保靖州城百姓无恙,可如今,你倒把这五城之内最重要的人保护成这副模样!莫大巡抚,你当真本事!大本事!”
“行了,吵什么吵。”威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只见沈雍神色一暗,哼地一声,大袖一挥,和另外两城巡抚走到了另一边。
“薛将军。”
莫远,沈陵,沈越皆朝面前走来的人行礼。
薛丹看了莫远一眼,只朝沈陵沈越二人问道,“廖城,石城可发现有渝北军渗入的迹象?”
“回禀大将军,我二人离城赶来时,已安排好布防的一切,还请大将军放心。”
薛丹点了点头,朝房门处看去,硬气的目光如今却显得异常暗淡,“三天了…”
三天了。
她还没有醒。
“少爷,这是吉婶刚为您和侯爷,大都统熬好的,多少喝点吧。”
萧城脸色不太好从床边下来,接过流鸳递过来的参汤,浅浅抿了一口,目光又看向床上的三人。
“这几日您和侯爷,大都统轮换替小姐疗伤,元气也已大伤,还是多喝点吧。”
萧城没有回答,只是将参汤放下,再次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