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过后,院内的柳枝吐出了几缕新芽,墙根的苔藓绿意萌发,威严而古朴的殿前司公署大院平添了几分生机和淡雅。清风拂过柳枝,带起凹处水面的涟漪,透过斑驳的窗台,轻翻桌面的书页。
书桌前,一红衣官袍少年,半依着那太师椅,翘着个二郎腿。一手拿着本旧书,一手托着紫砂小泥壶,不时的撮上两口。悠闲的神态,比起卸甲归田的老大人还胜三分。
书是好书,可是怎么看都不习惯呐。自右而左,自上而下;而且竟是字,连个插图都没有,这是考验老子的想想力呐。虽说老子的想象力丰富,可问题是老子懒得去想啊。韩旭自嘲一笑,随手换上另一本。
宣德门外的那场辩论之后,大宋不以言论罪的消息传了出去,无数的文人学子竞相赶来汴梁,就为了瞧一瞧那宣德门外的石碑。国子监的招生早已结束,他们将目光转向了新建的宋州应天府书院,以及各地其他陆陆续续建立的各式书院。
汴梁城人心思定,并且愈发的稳固。大宋的目光再次转到了周边各大节度使的身上。三个多月以来,凭借着赵匡胤的手腕,以及朝廷圆滑的处置方式。大多数的节度使均接受了赵匡胤的招安,成为大宋的臣子。而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依然模棱两可,不说同意,但也不否定。
在此情况下,殿前司都点检慕容延钊去了真定,以防幽州契丹的南下。侍卫马步军副都指挥使石守信,回归德军,整军备战。现下殿前司由副都点检高怀德统领,而高怀德是个练兵狂,带着殿前司禁军操练而去。空空的殿前司公署,此时就只有韩旭一人而已。
“你这是准备考状元呢?”
一声问话,顿时将半睡半醒的韩旭给惊醒。睁开双眼,只见赵芸笑眯眯的站在桌前。自打赵匡胤得了天下,韩旭就没见过几次赵芸,似乎这家伙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哟,微臣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韩旭立马从太师椅上滚了下来,单膝跪地,神情惶恐至极。
赵芸吓了一跳,连忙后退,韩旭这小子的头差点就磕到其脚上了,这大礼行的够彻底的。看样子韩旭这家伙又来寒碜自己,于是决定给他点颜色看看,省得这家伙每次都搞这么一出见面大礼。
韩旭跪了半天,也没见赵芸发话,不由疑惑的抬起头,恰好瞥见赵芸那似笑非笑的嘚瑟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憋屈道:“行了哟,意思意思就行了,别顺梯子上墙!”说罢,也不待赵芸回话,直接起身,随意拍了拍衣摆,大大咧咧的坐回到太师椅上,看也不看赵芸一眼,抖起了二郎腿。
“你不是要跪吗?你不时候要欺负我吗?下次你再这样,我就一直让你跪着。若是你胆敢私自起来,我就告诉父皇,治你个大不敬之罪,砍你的脑袋。”赵芸笑呵呵的来到书桌前,双手托着下巴,俯身半爬在书桌上,笑道:“看你那小样,还看书?难道还真想考状元不成?”
韩旭一愣神,立马将手中的书往桌子上一拍,微怒道:“来,来,你说给我说说,凭什么我就不能考状元?你家老头子大开科举,天下的学子趋之若鹜,我难道比他们差吗?”
“不许乱说,什么你家老头子?”赵芸给了韩旭一个大白眼。转而似乎想起了什么,莞尔一笑道:“你当然不比那些学子差。听说那次有两个太学生将请愿之人骂得吐血而晕,而你更厉害,直接将人家陈进言骂死。现在满朝的文武都对你韩大统领是战战兢兢。”
“为何?”韩旭茫然问道。之前他也没在意,此时想想,似乎每回上下朝之时,那些文官对自己还真的有那么点退避三舍的感觉。
“父皇立大宋?死了几人?”
韩旭微微一怔,瞬间明白了过来。尼玛的,赵匡胤进城,几乎没有遇到抵抗,兵不血刃。唯一反抗的就是韩通,而韩通最后却被王彦升一刀给砍了。再次,就是陈进言击鼓,又被自己给骂死了。死几个人,也许并不会有太多人在意,与历朝历代相比,大宋朝建立的过程,死的人算是少的了。问题是,死的人本就不多,但却有两个大家伙。韩通是后周的太尉,陈进言是后周的御史中丞,更恰恰巧合的是,这两个人一个是他韩旭的死仇,一个又是被其骂死的。
“你现在就是满朝文武的灾星,人人恐避之不及!”赵芸笑嘻嘻的打趣道。
冤枉,比窦娥还冤枉,韩旭欲哭无泪呐!这还不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啊!
“瞧你那胆小样,殿前司侍卫司的将军们不是都跟你很好吗?再说了还有父皇,你是替父皇办事,又不是替那些文官做事,担心个啥。”赵芸安慰道,不过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感到有趣,又道:“不过,依我看,你这状元是难了,那些文官可是唯恐避之不及呐。”说罢,终于忍不住的大笑出来。
韩旭当然不会在意这些,今天莫名其妙的来这翻书,也只不过实在无聊而已。然而口头上依然狠声说道:“切,我怕他们?老子就要考个状元回来。”说罢,狠狠的合上书本,只见书面上那《论语》那两个大字。
看了论语就想考状元?赵芸憋着笑意,没好气道:“今年的礼部会试不是结束了嘛!听说状元就是那个叫杨砺的,至于那个张去华,听父皇说,好像家里出事,错过了这次礼部会试。但不论如何,你今年是考不了啦!”
“今年考不了,那就明年,老子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