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衍的声音响起,同时,程岐手里的银票也被他拿过去。
“祖母给的银票。”程岐淡淡道,“三万两,我已经打了欠条给祖母了。”
程衍轻应,没多说别的。
“对了,舅舅那边,可千万别叫他胡来。”
程岐揉了揉酸涩的眼角,说道:“码头那边可不止他一个户头,私自挪用官银若是被发现了,也是祸事一件。”
“我已经和舅舅说过了。”程衍瞥眼道,“就算他用了码头的钱,也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所以……舅舅划拉划拉,勉强拿了五万两。”
“从程云夺手里拿来的七万两,加上祖母给的三万两,舅舅的五万两。”程岐清算道,“就是十五万两,剩下的凑一凑,勉强够二十万两,那就还差十万两。”
她算着算着,忽然烦心的捂了捂脸,感慨道:“都说咱们程家有钱,可是这些钱哪一枚不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儿,拿走这个,就要用旁的补,庄上是有很多钱,可那都是不能随意挪动的死钱,说来说去,还是不够有钱啊,还有两个月就要给朝廷交金了,这可怎么办啊。”
程衍瞧她这样,也没说什么毫无卵用的安慰话语,只在心里思忖着如此去填补子矿的亏空,但绞尽脑汁,一时也没什么好办法。
“姑娘!”
张嫂子从外面风风火火的进来,兴奋道:“好事啊姑娘!”
程岐抬头,打量着她:“怎么了?”
“姑娘可听说了?”张嫂子迫不及待的说道,“那葛使君的续弦贾夫人,在昨天由太后做主,给她的娘家平反了,还给她娘追封了诰命,这会儿贾夫人特地派人来接姑娘,说是设了小宴,要请姑娘和宗玉少爷过去拜谢救命之恩呢。”
“还有这等好事?”
程岐的心听到好消息后,稍微松泛了些,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有些吃惊的程衍。
“可不是说呢。”
张嫂子笑道。
…
…
原来,就在半月前,太后主子出宫去京城的璞庙祈福,因着突然的急雨,便在那里住了一晚上,谁知道太后金尊玉贵惯了,也是璞庙没照顾好,叫那湿冷气扑进去伤了太后,又冒了老鼠惊吓一番,便犯了罕见的不退高热。
而就在那太医行针数次不见效的当口,庙里的一个老姑子说了个方,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一大堆叫不上名的野菜,捣碎了熬粥,给太后服下。
可也奇了,那让太医都焦头烂额的高热,喝了这老姑子的野菜粥后,竟然奇迹般的好了,而那位老姑子,就是贾氏的娘。
当初,贾氏的爹爹和兄长被人冤枉,流放的路上病死了,她娘便心灰意冷的剃度做了姑子,也是为了她这个女儿今后的颜面。
现在好了,太后得她相救后,许她还俗,帮她平反了家里的冤情,还封了许多达官贵人之妻求都求不来的诰命,算是一步登天。
如今,太后有事没事就召她娘进宫聊天,只把她当成老姐姐看待。
而贾氏。
自然也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这点,在今日葛使君对待她的态度上,就能看出来。
前些日子的程家飨会上,葛使君还对待这位续弦犹如陌生人,处处想要维护那个心肠歹毒的妾室隋玲珑,可眼下的光景,在那葛使君的嘴里和眼里,哪里还有隋玲珑的影子,满满登登都是面前的贾辛兰。
两人并坐,不知道其中猫腻的,还真以为是一对情深的伉俪。
“沙漠啊。”
干净典雅的小厅里,众人都盘腿坐在蒲团上,厅中不断的走着伺候的人,她们一言不发,动作利落,身上还带着寡淡的幽香。
葛使君举起手中的酒杯,对程岐道:“这一杯,是敬你的,多谢你那日舍命搭救我爱妻,大恩大德,难以忘怀。”
程岐忙直起身子,举杯道:“使君这样,实在是折煞我了。”
她说着,脑海里却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随即越笑越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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