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大人习武几年?”她不免对他好奇。
丹泽敷衍:“快十年。”
其实几年他自己也记不清。
凤纤雅点点头,自言自语:“难怪蓉姐姐说你身手好。”
丹泽听见当没听见,他来陪八姑娘完全看在温婉蓉的面子上。
温婉蓉说介绍朋友给他认识,以后多个朋友多条路,他毫不怀疑应声。
温婉蓉要他别穿得太朴素,说对方是大户人家,有姑娘在场,讲究排场,他就提前从大理寺回府换衣服。
温婉蓉说覃炀也去,要他俩当着外人的面别翻脸,他也答应。
丹泽想难得她跟他提要求,他都照办。
结果等到了雅间,看见八姑娘身边留有的空位,恍然大悟。
丹泽不生气是假话,自己再低贱,再廉价,再求而不得,都是他的事,温婉蓉说给他介绍姑娘,还来真的。
是不是看他站在别的女人身边,她就安心,再也不会有人打扰她和覃炀的好事?
可是心里怨气,怒气翻飞,体现在面上只有冷脸,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凤纤雅说话,他左耳进右耳出,应对自如。
对丹泽而言,凤纤雅就是一潭清水,和她的人一样,清丽纯净美好,一眼洞穿心底所思所想。
他早就看出她要他回去是言不由衷,也明白她没话找话想多待一会。
凤纤雅现在做的所有事,丹泽都经历过,不止一次。
他厌恶自己脸孔的同时,又不得不依靠这张脸。
丹泽微乎其微叹气,后面凤纤雅说什么,一个字没听进去,他指了指客栈,保持一贯谦和语气:“八姑娘,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凤纤雅正说在兴头上,不由一愣,把嘴里半截话咽下去,神色一黯,点点头:“那我回去了,不打扰丹大人。”
丹泽嗯一声,说目送她进去。
凤纤雅不想被目送,她问他愿不愿意到客栈大堂吃杯茶再走,算是刚才幸免烫伤的回礼。
丹泽拒绝得很干脆:“在下还要回大理寺处理公务。”
言下之意,他没时间陪下去。
凤纤雅紧抿下嘴唇,迟疑好一会,脱口而出一句连她自己都觉得大胆的话:“明天,随便什么时间,还能见丹大人吗?”
丹泽依旧拒绝:“大理寺每天公务繁忙,在下恕难从愿。”
话说这份上,再多说一句都显得无趣。
凤纤雅知趣点点头,言谢告辞,转身进入客栈大门。
丹泽看着她的背影走进前院,头也不回离开,却不知道凤纤雅回头,伫立原地良久,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
凤纤雅觉得自己着了魔,看到丹泽第一眼的时候,就着了魔。
他虽不是中原人,却长得比中原人还精细,深邃五官完美拼在无暇的玉面上,如同丹青下的美男,却多了几分神韵,叫人流连忘返。
尤其他抓她手腕那一刻,凤纤雅心口小鹿乱撞,突突跳个不停。
她不知道丹泽现她红脸没,下意识退后一步,躲到他背后,不希望被看见。
实质上,丹泽余光早就看见她红到耳根子,并未吭声,也装作不在意。
后来吃饭,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瞟过温婉蓉,却始终只看见她在看覃炀,给覃炀夹菜,或者陪凤纤雅说话。
他在看看自己碗,微微皱眉,放下筷子,收回思绪专心听宋执说话。
但宋执说什么,他也没往心里去,只觉得心情糟糕透顶。
可这一切凤纤雅看不出来,她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本来他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人。
丹泽不屑于解释,即使心里极厌恶“俊美”这个标签,面上依旧掩饰很好。
不过回到大理寺,公务处理到一半,不知哪根筋不对,前所未有飙,一把掀翻案桌,桌上公文散落一地,也不捡,叫下属进来。
下属见满屋狼藉,再看看丹泽铁青的脸,没敢多言,只问什么事。
“去地牢!”他起身换上藏青官服,一边系扣子,一边快步出门。
下属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寻思今天丹大人出门时脸色还好,才几个时辰,就乌云密布……好像要吃人。
下一刻,预感成真,丹泽问狱衙,之前抓来几个犯人招了没?
狱衙说碰到硬骨头。
丹泽二话不说,挽起袖子,叫人搬把椅子到刑房,亲自上刑。
狱衙面面相觑,赶紧让位,他们都知道,只要丹大人动手,屈打成招事小,打废打残的大有人在。
丹泽今天心情差到极点,打人往死里打,起先还能听见犯人哀嚎,到后来连哀嚎的声音都没了。
他擦擦下巴的血点子,一桶井水泼醒对方,接着打。
打到最后打累了,坐在太师椅上缓口气,叫狱衙上去问,招不招?
但凡不招,换花样上刑具。
丹泽无所不用其极折磨犯人半宿没睡,狱衙各个陪在地牢,没敢换班回去睡,等着结案。
直到最后,犯人口鼻流血,点头说招,他才转身离开。
从地牢大门出去的一刻,天边泛起鱼肚白。
丹泽这才现手上、身上、袖子上,到处沾着血点,却淡然自若回到办公的里间,洗手洗脸,换衣服,好似普通不能再普通的一件事。
如果凤纤雅见到他不为人知的一面,早就吓得花容失色吧。
他讽刺地想,出门吃完一碗豆花,回府补觉。
这头丹泽睡自己的,那头凤纤雅在客栈等了一天。
直到温婉蓉叫冬青请凤纤雅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