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然昨日睡得迟,第二天一大早,福晋就起了身,先在自己的小佛堂里念了一卷佛说四十二章经,然后才从从容容用了早膳。
箫玉见福晋眼下有些乌青,足足上了两三层脂粉才盖住。可是粉上的厚了,皮肤难免就干燥,那眼下薄薄地现出两道细纹来,不说话时也不打紧,微微眯起眼,笑一笑,那细纹就出来了。
一旁的嬷嬷带了几分担忧看着福晋,福晋知道她心疼自己,笑了笑道:“不打紧,晚上睡得迟便是这样,这几日又没好好用面脂。”。
她这边说这话,那头箫玉已经用玉勺点了新的细润面脂,用指腹化开,轻轻地给福晋点在眼下,那干燥的肌肤顿时缓解了许多。
福晋伸着脖子对镜子照了一会,不痛不痒地道:“行了,就这样吧,也不用补了。”,她看着箫玉手上的面脂,微微出神。
库房里的面脂是每年春夏秋冬,隔着三个月都会大老远地有专人从扬州专门送上的,天下香粉,莫如扬州,涂上去又轻又薄。
今年到的面脂,更是难得,是特地加了冰片和最新的清明茶进去,涂在脸上,不但滋润,而且自带一股淡淡的茶香,尤其在这酷暑时节,光是闻到那气味就让人心旷神怡呢!
面脂一共是十六瓶,李格格素来喜欢胭脂水粉,一进门,四爷先吩咐给她那儿送去了五瓶,福晋这里留了五瓶,剩下的,宋格格那里给两瓶,本还剩下四瓶,为了显着亲厚,福晋将剩下的四瓶都给了刚进来的武格格。
福晋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秀发,她腮骨微微有些明显,对比着小鼻子小嘴的宋格格、又或是大眼睛高鼻梁的李格格,总觉得不够秀气,嬷嬷却总夸福晋长相“大气”。
福晋将发丝往面上拽了拽,见一对耳坠子摇摇晃晃,更把人的视线吸引到腮帮子那里去了,她皱着眉头扯下了耳坠子,在珠宝匣里挑挑拣拣了好一会儿,才换上了一对珍珠坠子。
那珍珠微微发着粉色,做成了木兰花形状,平添许多温柔婉约的意味。
四阿哥院子里,差不多是午膳的时间。
正院里,福晋提着筷子,对着桌上一盘龙井虾仁,一挑眉毛道:“这虾仁……?”。
嬷嬷赶紧上前一步,用象牙筷子夹了不少虾仁,放进小碟子,捧到福晋面前的小碟子里,笑眯眯地道:“别的珍贵东西,福晋早就吃腻了,这虾仁清爽,龙井也是刚刚送过来的,箫玉去膳房的时候,他们孝敬福晋的,福晋喜欢吃就多吃点!也是那帮奴才的造化了!”。
嬷嬷是福晋做闺女的时候就跟在身边的,自小看着福晋长大,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了许多疼爱的意味。
福晋微微笑了笑,小口吃了几个虾仁,倒品出了一股不一般的味道,她细细看去,果然见那虾仁下星星点点地现出一些白色,好像青碧的荷叶上下了一场六月雪一般。
“是茉莉。”,箫玉上前,一遍递上热手帕子给福晋擦嘴,一遍笑道,“若是寻常的龙井虾仁,哪儿能入得了福晋的眼!这是膳房新想出来的菜式,苏杭一带的富贵人家,如今都流行这么吃,龙井微苦,茉莉清甜,两样放在一起,正正好是清爽的味道。”。
福晋吃了几筷子就放下了,她这几天皮肤敏感,这虾虽然是河虾,也怕吃了后会皮肤发痒。
院子里三个女人,李格格是一身细皮嫩肉,珠圆玉润掐得出水一般,宋格格虽然比李格格瘦弱许多,皮肤也不甚白,但肤质细腻,仿佛上好的象牙一般,而福晋自己呢?皮肤敏感的很,动不动便是这里红,那儿痒,有时候若是前天晚上面脂用得多了,说不定早上起来还会冒几个小痘痘。
她实在不敢吃。
四阿哥已经对她淡淡的了,福晋在家里被阿玛额娘管束的厉害,没有寻常人家少女那种轻快明媚活泼的气质,甚至连撒娇也不大会,但德妃娘娘偏偏就是看重她这一点,觉得她稳重大气,端庄高贵,这才是正室主母的风范。
但四爷不喜欢呀!
嬷嬷已经无数次旁敲侧击地在福晋边上灌耳朵风:到了四阿哥身边也几年了,虽然顶着福晋的名头,但其实也不过就是十几岁的少女,怎么就把自己过得这么暮气沉沉呢?
人家李格格,早上起来忙着的是胭脂水粉,成日里不是绣花弄香,就是大吃大喝,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面脂香粉从来都没停过,听院里说,那李格格还自己制作了不少东西,有叫“爽肤水”、“精华霜”等等的,诸如此类的新奇名字,闻所未闻。
不过到底一份付出一分收获,李格格那脸上红润光亮,看着就招人喜欢,再反观咱们福晋呢?
整天就是抄佛经!早上起来,脸还没洗,先诵经!吃完了早饭,抄佛经!下午午睡一会起来又是练字。
四阿哥已经是个闷葫芦性格了,他不需要一个跟他一样严谨,了无生趣的女人。
诚然,福晋每次将自己抄写的佛经送进宫里,德妃娘娘都赞不绝口,十分欣赏自己亲手挑选的这个儿媳妇,但是男人终归是男人,漫说四阿哥到底能听进去德妃娘娘多少话语,还是个未知数。
就光说福晋自己,她到底年轻!还是不明白:关键是在四爷,而不是德妃娘娘!
四阿哥若是能把心放在她身上,不求多,就现在李格格的一半,那都足够了,待过个几年,有个一男半女的,再加上福晋的身份,这整个后院还不都是她的,那李格格再得宠,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