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近前, 那阶下守着的几个婢女见了福晋一行人前来, 连忙行礼,亭子里的人这才有所知觉,一个个转过身来。竹星原本是咿咿呀呀叫着的, 这也闭上了嘴,只是好奇地瞪着福晋。
福晋扶着箫玉的手,稳稳地一步步走上台阶,李梦连忙站起身, 将亭子中圆桌旁的铺了软垫子的座位让了出来,又蹲下身子和宋氏一起给福晋请安。福晋扫了一眼地下两人,见那披风是苏杭过来的“钟绣”精品。诸位看官,有所不知,这“钟秀”虽是闺阁中品,但是那绣家却是苏州西南角世代相传的刺绣世家, 绣品别具风味,更有一种即使是宫中御品都见不到的书卷气,可谓珍品中的珍品,那“钟绣”最擅长的便是将花鸟鱼虫的工笔画入布料,以衣料为底,以绣针为笔,畅意书写,绣出的花样栩栩如生, 更有一种灵气流动于其上, 令人过目难忘。
为何福晋这般有印象?只因这一箱两件, 从福晋这儿经过,当时按照胤禛的意思,都送进了李梦院子里,这时却在李梦和宋格格身上都看见了,可见宋氏已经和李格格关系不浅。
福晋扶着桌子边,正要坐下,箫玉见那垫子软薄,连忙道:“福晋且慢。”,说着自身后婢女手中带着的备用垫子里选了那质厚的,直接压在了李梦的垫子上,这才扶着福晋道:“福晋,天气寒冷,石凳子又冰凉,千万要坐厚些。”,福晋应了一声,转头看着李梦和宋氏,仿佛才记起来一般,笑道:“两位妹妹还蹲着做什么,快做下来呀!”,李梦和宋格格听了,谢了恩,这才站起来,仍不好和福晋平坐。福晋见两人行动规矩,心中这才平顺了一些,转头见竹星瞪着两只黑葡萄一样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不由得笑道:“上次听说爷取了名字,却是好长时间没见着了,果然这孩子是一天一个样,长得快着呢!”,说着对着竹星拍了拍手,是要抱抱她的意思。
奶娘见了,就有些犹豫,不由得抬头向李梦看了一眼,李梦微微点了头,奶娘这才躬身快步上前,将竹星连人带襁褓交到了福晋手中。福晋抱过那一大床被子,笑着低头看竹星,见她半点也没有胆怯之意,只是笑嘻嘻地看着自己,是十分欢喜的样子,一时间福至心灵,对这孩子竟也有了几分喜欢,宋氏在边上看着,却有些不安,转头看了一眼李梦,见她也是同样的神情,一双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福晋的动作,福晋抱着竹星颠了半晌,一旁嬷嬷笑道:“福晋现在是有身子的人,就要多亲近亲近孩子,对肚子里的孩子也有好处。”,福晋听了,笑道:“是吗?竟有这样的说法?我原是不知的。”。
嬷嬷笑道:“那都是百姓家的说法,只是代代流传下来,想必是很有些道理的。”,福晋听了,笑道:“如此说来,我却都不想撤手了!”,又望向李梦道:“我多抱抱她一些时候,妹妹不会介意罢?”。
李梦还没说话,箫玉已经口齿伶俐地道:“福晋是小格格的嫡母,李格格如何会介意呢?”,福晋冷冷扫了她一眼,道:“没规矩的东西!都是我往日太疼爱了你,连个分寸都不懂了,我在问李格格,如何你也插进嘴来?李格格又不是如你一般的奴才!”,,箫玉立即跪下,道:“奴才知罪!奴才该死!求福晋恕罪!”
福晋不悦地看了她一眼,道:“恕不恕这个罪,你该问问谁?”,箫玉立即便跪在地上,对着李梦的方向转了身子,连连磕头道:“奴才嘴拙,冒犯了格格,望格格恕罪!”,说着便自己打起了自己耳光子。宋氏微笑着道:“箫玉姑娘是福晋身边一等一的得力人,福晋最是疼你不过,哪会有‘嘴拙’这一说?”,福晋听了,只是淡淡看了宋氏一眼,背后却是老大不自在,便回头对箫玉斥道:“行了!”。
箫玉下手极狠,这会子右边脸颊上便淡淡肿起来了一点红印,宋氏看在眼里,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又听福晋微笑着道:“方才见你们在说话说的开心,倒是我打扰你们了。”,李梦微微垂了腰背,勉强笑道:“福晋哪里的话,不过是看着水下的锦鲤,说一些画画剪纸的事情。”,福晋听了,眉头微动,眼神懒懒地扫过来,笑道:“这天气的锦鲤,想必也是少见。”,说着抬头向那水榭下看去,却果然见一只红头锦鲤一摇尾巴过去了,掀起一阵涟漪,那水上积了前些日子的枯枝残叶,看上去萧条枯败,了无生机,竟没料到这样天气还能有鱼儿上浮。
李梦微笑着将手中的鱼食小篮子轻轻扬了扬,道:“福晋有所不知,造园子的时候,这下面原是有一处温泉眼,水温便比其他地方都要高,鱼儿自然容易浮上,若是用往常用惯的鱼食,这锦鲤到还未必肯出来,妾身只是让翡翠把院子里养梨花鲤的鱼食带了出来,那是精心调制过的,下面的锦鲤嘴馋,难免上来。”,讲到这儿,想到那梨花鲤是胤禛煞费苦心,特意让人为自己寻来的,却又不知道福晋知不知道这件事,稳妥起见,还是闭嘴的好。
福晋听了啧啧称奇,看了身边婢女一眼,那婢女会意,走上前去接过李梦手中的鱼食篮子,福晋见那鱼食篮子也是粉色,又编制成了樱花的形状,不由得道:“这又是怎么做的?”,李梦只好硬着头皮继续道:“不过是将苋菜汁和荷叶搅和成汁,荷叶固色,苋菜粉色,编制的时候,在里面留了花瓣形状的硬质撑子,先打了底,再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