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三娘的脸色立马就沉了,深邃的眼眸转了转,她看向清浅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怨恨和不甘,忽然,她讪讪地一笑,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你看我人老了,脑袋也不灵光了,楼里哪有什么香雪酒,都是我胡编乱造的,你别放在心上。”
清浅不可置否地点头,三娘似想到什么,脸上浮现几分急色,一把将手中的纸塞进她手里,急切地说道:“掌柜让我到如意坊拿酒,我竟忘了,待会掌柜回来肯定是要责罚我的。这是秋社主酒的方子,待会掌柜回来了你帮我交给他,我先去将酒运回来!”
说完,也不待清浅说话,她已大步跑了出去。
清浅低头看了一眼她忽然塞到手里的酒方,又望了一眼三娘离去的方向,微微皱起了眉头。
叹了口气,将酒方收好,转身进了酿酒房。
进去的时候,杜鹃正往酒瓮里投料,手里拿着酒曲,一脸纠结的模样,见到清浅来了,她忙将手中的酒曲放到酒瓮旁的隔板上,笑着迎了过来,“清浅你来得正好,你帮我看看这满地霜的酒曲该下多少?”
清浅随着她走过去,看了一眼酒瓮里蒸好的粟米,面露诧异,“你怎地酿起满地霜来了?”
满地霜素来是如意坊酿好送到会仙楼的,楼中一般是不再酿造的。
杜鹃转头瞧了一眼旁边专心致志酿酒的酒娘们,眨了眨眼,轻悄悄道:“我酿着玩儿,索性那些活儿也用不着我,碍于你的面子,三娘不敢使唤我呢。”
清浅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拿起隔板上青釉瓷瓶中装着的酒曲,又瞧了一眼酒瓮中还飘荡着余温的粟米,斟酌了一下,抓了三把酒曲投下去,“满地霜性温,不宜放过多的酒曲,否则酿出来可能变了味。”
她这次只是试着酿,所蒸的粟米也不多,看起来不过一斗,连酒瓮的三分之一都没填满。
杜鹃受教地点头,清浅又道:“发酵七日你再投酒药,这样才不会药味才不会掩盖酒香。”
犹豫了一下,又道:“若你真想酿满地霜,光这些还不够,你还得取檀香,木香,*,没药,各六钱,丁香两钱,人参一两钱,各为末,加白糖霜三斤,胡桃肉三十个,红枣半升,去核。待酒曲发挥效用时,落在瓮口缸内,入糖并烈酒,香料,桃,枣等物,每七日开一次封,仍封至七七四十九日,满地霜才成!”
清浅一口气说完,杜鹃早已愣在原地,整个人都傻了一般,良久,她才欢喜地抱着清浅地胳膊,满是赞叹道:“清浅,你好厉害!我去过那么多次如意坊都没记住这些,你没去看过便知晓它如何酿制,就连酒料的量都能计算得这么精密,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清浅轻轻地笑了笑,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多想想,你也可以的。”
杜鹃忙不迭地点头,却仍满脸崇拜地看着她,“往后有你在,我便不用担心酿不出酒来被凤娘责罚了!”
清浅十分勉强地扯了扯嘴角,神色忽变得严肃,很是认真地叫了声,“杜鹃。”
杜鹃被她这副严肃的模样吓到,心中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脸上的笑意顿时黯淡了下去,她紧张地抓住清浅的手,忐忑地问道:“你……你不是要走吧?”,说话间,连嘴唇都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