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哽咽着声音,断断续续,说起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苦楚来。
一个来自苗疆山区的穷孩子,又没有什么修为天赋,小心翼翼地在这个体系里面求存,顾及这,又害怕那,总是担心失去自己所有的一切,而自己所自豪的一切,却终究不如自己那老婆带来的光环,这样的心情让他变得无比压抑,就好像被这沉重背壳行路的蜗牛,就连哭、笑这等最寻常不过的事情,都要小心翼翼,这里面的艰辛苦楚,让最要面子的他与谁都难以说出口。
酒过三巡,罗贤坤喝的有些飘了,拉着我的手说道:"二蛋,我晓得你在怪我,觉得我这些年一直有意疏远你,可是我没办法,你知道吧?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龙虎山给予的,倘若我跟你走得太近,那么就要失去现在所有的一切,被打回原形去了,我怕啊,我不想再回麻栗山了,不想一辈子待在那个山窝窝里,连多吃口盐巴,都犹豫大半天"
仿佛找到了倾泻对象,罗贤坤说了无数的话语,有时清醒,有时糊涂,很快他拎过来的五瓶酒就空了,人也喝的差不多了,趴在马路牙子上面吐,酸臭异常,而听着罗贤坤的这些心路历程,我和努尔也颇多感慨,不觉得也喝了不少,也照顾不来。
还好这时罗大**腰间的bb机响了,却是他老婆张秦兰见不到他,着急了,一直在呼他。
我找了个电话亭回了电话,张秦兰很快就派人过来将罗贤坤给接走了,而我和努尔则接过了帐之后,摇摇晃晃地在街头揽肩而行。
两人默默走了许久,突然努尔发出了一声长叹。
这顿酒喝过之后,友谊已尽。
路灯下,我们互看,发现不知不觉间,彼此都已经泪流满面。
只有最好的兄弟,才不会隐瞒自己的情绪。
冬天有些寒冷,我和努尔相扶着坐在马路牙子上面,我掏了掏兜,摸出两根烟来,给他和我点上,深深吸了一口,感觉烟雾辣得呛人。努尔瞧见我不能释怀的模样,淡淡地劝我道:"别这样,罗大**的路,是他自己走的,并不是没有选择,而是他害怕太多的东西,深陷其中,让那名和利凌驾于自己的情感之上,是他选择了放弃和妥协,与你无关,与我们所有人都无关。"
我打着酒嗝,脑子里面满是当初我带着罗大**走出麻栗山之时,两个少年所发出的豪言壮语,当时我们说就算是死,都要死在自己的梦里面。
我们还说,少年就是应该留着汗水,去追逐梦想,如同追逐朝阳。
然而多年过后,罗大**终于选择了现实,他过上了自己理想中的生活,摆一个满月酒,够我们村子一家人几年的生活,然而他却在路上迷失了自己,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他,越走越远,陷入泥潭而无法伸手相帮。
友谊走到了尽头,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坐在马路牙子上面,我深深吸了一口劣质香烟,然后流着眼泪,唱起了以前的歌儿来:
时光已逝永不回,
往事只能回味,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你已经也添了新岁,
你就要变心,
像时光难倒回,
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