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在她二哥云起的带领下,在短短两年多的时间里,她们老张家从一个可怜的穷家转变成眼下在江川排的上名号的有钱人家。很自然的,春兰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身上的衣服裙子都是高档名牌,学习用品全是最好的,大把零花,吃用不尽。除了这些物质层面的富足,在精神层面上,现在春兰不仅活的更加有尊严,而且享受到了以前从没有体验过的富家子弟的优越生活。
然而,春兰身上并没有染上富家女孩的娇气,她打小就体会穷人家的生活,更懂得生活的不容易,尤其是对于班上那些从偏远山村考进市一中的穷学生,她心里有一种天然的好感,她觉得他们是同一类人,尽管这些同学在她面前敏感而羞涩,觉得她是高高在上的富家女孩,不仅生活条件优越,成绩也一直是名列前茅,但是,春兰愿意在学习和生活上去帮助她们。而且,以前她从不爱玩,除了干下田农活就是不要命地念书,现在,这个少女的独立意识已然觉醒,开始学着她二哥云起那样跳出课本,积极地去接触外面的世界。
在老张家五个子女里面,其实春兰和张云起的年龄差最小,属于同龄人,春兰的各个方面都深深受到那个她二哥的影响。
春兰还记得有一天深夜,她二哥云起从外面忙完事回家,看到她还在书房里看书,就走了进来对她说了一番话。
那番话她至今还能记起来:“其实人活着是没有意义的,活着的意义来源于体验,所以你应该要做一个实践派,而不是死读书,现在家里有这个资本,你试错的机会也很多,你可以用所学到的东西去对照这个社会上的种种现象,将自身的命运与理想和这个滚滚向前的大时代紧密联系在一起。”
春兰觉得她二哥的见识远胜同龄人。
元旦过后的一个雪天,春兰跟朋友一起在一中看雪,发现她班上还有一些因为大雪封路回不了的学生,在宿舍里挨冻受饿,过得实在煎熬。春兰目睹了这个情况,想了想,跑回家跟她老妈说了这桩事,还建议应该要把鱼粉店打开帮助这些穷学生。
张妈听了春兰这样一说,觉得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操劳惯了的她熬不住清福,也不图挣什么钱,便重新打开市一中的鱼粉店,烧起了几个大煤炉子,给二十多个滞留学校的穷学生烤火学习,供应热水,做饭烧菜。
没想到,这些穷学生特别不好意思,而且十分感恩,主动干活,烧水洗菜,吃饭他们也主动要按餐算钱,没生活费的记了账,过完年从家里带生活费再还。
其实她家并没有付出什么,却收获了精神上的富足。张妈的心情也很好。几个月后,有个学生过完年返校,带着一大袋子土花生和饭钱塞给张妈,扭头就跑了,跑的时候还说:“阿姨谢谢你,以后我要天天在你家吃鱼粉。”
很简单的一句话,很简单的一桩事,却让春兰明白了人活着更高层次的意义,一些从课本上体验不到的东西。
后边张云起也听说了这事,也挺高兴。他们老张家这一辈人是不愁吃穿了,价值观的培养尤为重要。
最近张云起挺忙的,因为红星电子改制的一堆问题,家里的情况很少关心,但是他一直惦记着李季林请他吃饭的事情。
过了春节,李雨菲就要转学去师大附中读书了,张云起多多少少也能猜到原因,只是这段时间一直没有碰见她,而且她爸爸李季林主动提及这件事情,并且请他去家里吃饭,明显就是在向他传达一种信息。
在这样的情形下,于情于理,张云起都觉得他应该去看一下李雨菲,谈谈心里面的想法,而不是逃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到了小年那天,他驱车去了李家。
李雨菲看到张云起的时候,神情有一点点讶异,她显然不知道今天来她家做客的是张云起,但很快反应过来:“你来啦。”
张云起笑着点头。
李雨菲的妈妈谢静是高级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很有气质涵养,尽管她很早就知道了张云起,不过今天是第一次见这个声名在外的少年人,十分热情,在客厅里聊了几句,就让李雨菲陪张云起聊天,她和丈夫李季林在厨房里做菜,晚上七点不到,做了一桌子丰盛又精致的饭菜。
几个人上桌,开了红酒,李季林和张云起聊天,谢静在旁边观察,她发现这个男生的言谈举止十分从容,身上没有一点同龄男生的局促和漂浮。谢静也清楚张云起的事业情况,问了一下张云起的成绩,在高三年级组里名列前茅,她脸上的笑容就更浓了。
晚饭结束后,李雨菲说想出去散散步,还叫了张云起。李季林和妻子谢静简单交流一下眼神,就笑着答应了,只是告诉李雨菲早点回来。
李雨菲应了一声,和张云起出了门。
两人沿着雪路走出龙景园,走在春风路上,没有路灯,夜光昏暗,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凛冬冰冷的晚风扑面而来。市声之外,是春江河朗朗的流水声,夜色围罩着远山,天边有几点星光在闪烁。
李雨菲忽然说:“你怎么会来我家?”
张云起说道:“你爸爸告诉我,你要转学去师大附中。”
李雨菲说:“所以想见我最后一面?”
张云起笑:“这话说的就有点伤心了,里津离这里也不远,怎么会是最后一面呢?这么多年的朋友同学了,你要转学的事情也瞒着不说一声,要不然,班上的同学一起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