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谣再次踏进丞相府的青石板路时,她的耳边绵绵不绝地飘荡着邹氏讨好的笑和殷勤备至的关切之语:“公主您慢些,阿谣也慢些。这些青石板有点不平整,你们第一回走,有点不习惯吧。”
嗬嗬,还真是个温柔可亲的好主母。
这样的邹氏同萧谣前世第一次来丞相府时分明就是一模不一样呐。
走的门不一样,
说的话不一样...
“萧家姑娘,我们太太正忙着,诶,那边你不能走,你得从侧门走。”
“丫头,你是没走过这样齐整的青石板路吧?看看这歪歪扭扭的样儿,真是够寒碜的。也是,你们乡下可没有这么好的青石板。”
“你瞪谁呢!告诉你,这可不是普通的青石板!你能走上来,那是你的福气。你也知道,我们大人那可是有名的贤丞。这青石板一铺,说的是大人的清清白白一身正气,你懂不懂?”
嗬嗬,
萧谣咧嘴轻笑:当时那婆子的絮絮叨叨声可是响了一个时辰都不带停的。直到邹氏训完下人姗姗来迟,才止住。
邹氏当时又是怎么对她来着?
萧谣蹙眉想着:
那邹氏高高在上摸着手腕上的碧玉珠串,见萧谣看她就一个眼风扫了过来。更说道:“抬起头来,我看看!”
萧谣那是第一回来京城。一来就是高官丞相府,一个民女年岁又小,初来乍到不憷邹氏这些人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面对邹氏相看骡马对她一副品头论足的样子,萧谣还是一声不吭地低下了头,以示抗议。
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那时,她已经隐隐开始后悔也萌生了回去的念头。
蒲县虽然小,也没什么富贵日子过。比起萧大小姐那更是云泥之别。但是她在丁婆婆身边时,不缺吃不少穿,说话行事,也不用看人脸色,不像在这丞相府...
“萧谣,谣谣!贤侄女?”
邹氏殷勤备至的一连声叫唤,将萧谣自追忆中惊醒。
她淡淡瞥了眼邹氏,算作回答。
这一路下来,邹氏虽然没有摸透萧谣的性子。却也知道这个丫头桀骜难驯,是个不服人管,没家教还不给人脸的野丫头。
要是搁在平日,邹氏自然是袖子一甩,让这乡野丫头能滚多远便滚多远。
至于这丫头对她的无礼。呵呵,不用她出手,自有下面人去张罗。邹氏都不用动心思使手段,她身边的周嬷嬷就能给她办妥了将这丫头了结了。
可今次不同往日,萧谣这丫头虽身份低微,奈何,运道实在是太好。身边之人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起先邹氏也以为,这个对她大放厥词着让她过来拜见的那老婆子的丫头,定是个心思深沉有谋略善算计的。
可一之下,才发觉并非她心中所想那般。
甫一见面,这丫头就对她横眉冷对,还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饰她好吃、贪吃的丑态。凡此种种,让邹氏立刻改变了对萧谣的看法。
在邹氏看来,这个萧谣能得平阳公主的青眼,无外乎是因为她擅吃、爱吃这个同平阳公主相仿的嗜好,所以投了平阳公主的脾性。
要说起来,在贪吃一道上同平阳公主比肩,向平阳公主看齐,
就这一条,还真是鲜少能有贵女做的到的。
这些个贵女们虽有心攀附平阳公主之心,那也不过是看中了平阳公主的权势,还有她身后的皇子们..
但若是让她们因为迎合平阳公主而可劲儿地跟在她后头吃成头猪,吃成坐山,那么还能有谁对她青眼有加?
这又岂不是本末倒置?
心里有了这一番的计较。邹氏对萧谣虽然依旧客气热情,到底是较之开始少了很多的忌惮。
若非平阳公主也跟着过了来。邹氏是不会如此殷勤,更加不会给萧谣做脸儿,大开中门地让这丫头进丞相府的。
想起这些,邹氏不由地咬牙切齿。又想起善良的萧大小姐此时还在祠堂里跪着抄家谱,而害得萧言嫣受罪的始作俑者萧谣,
居然就这么大喇喇地上了门,而且还是从正门入的!
邹氏不是不恨,只一时奈何不了萧谣,也只能从长计议。
所以她极力掩饰,越发对萧谣客气周到。
但是,若不待见一个人,即便怎么装,落在有心人眼里,其实还是能看出端倪的。
“邹太太不想我们过来?”
同样是不请自来的一脸灰,她就是这个有心人。
这一番话,比起在萧府那几句,更诛心,更加让邹氏恨得牙痒痒。
这个周妍也真是没人管的丫头,想荣德郡王妃那样一个绵软性子,怎么就生出这么个伶牙俐齿讨人嫌的丫头!
“怎么会?”
任凭邹氏心里将这几人骂得狗血淋头,也不敢在明面儿上同她们争口舌论短长。
“那就好!”
一脸灰仿佛松了口气般,但是不一会儿却又拍着胸脯,后怕似地说道:“还真怕我们谣谣进了狼窝呢。”
听听这都叫什么话!
邹氏咬碎牙齿和泪吞。这几个人眼下她都惹不起,即便给她们些教训,也不能在明面儿上。
此时此刻,邹氏真希望那个将萧谣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萧丞相,也能听一听这些狂妄之言。
也不知这萧谣给萧安然使了什么手段,下了什么蛊,一向冷情冷性不管内宅事儿的他,居然让邹氏亲自去给丁婆婆请安,还让务必请萧谣到府。
邹氏还听说,一向跟宫里不牵扯的萧安然,居然还给萧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