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奇骏来到他的身后,此刻他大半个身体都隐匿在阴影中,唯一的亮点是他手上的那支烟,影影绰绰的烟雾缭绕,遮去了他所有的情绪和表情。明灭的视线在黑暗中隐藏,幽深的眸子难以看出什么情绪。
沉默的他给人异常森冷的感觉,随风飘荡的窗帘如此应景,白色的纱布营造着肃穆的氛围。
冷奇骏尚且不敢过去靠近他,只能远远地站着,脚步停顿在他身后,不再前进。
“冷少,对不起,这次是我的失误。”
他叫的是冷少,说明此时站着的他是以下属的身份在汇报工作,而不是医生。
冷昳琤不说话,只是沉默着,手中的那根烟还没有熄灭,也没有燃尽,他将那根烟重重地按在烟缸里,彻底灭了。转身,专注地看着他,面无表情。
然而他不需要任何的表情,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散发着与幽冷的光芒,凝视着他的时候,浑身上下散发着沉重的冰冷的气息,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很久没有见到他这个样子了,自从少年的他接受公司以来,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而今又一次再现。
“你一直跟着我吧?”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喑哑,可是发音极为准确,干净而凌冽。
冷奇骏的心一紧,他很少这么说话,今天的气场有些严肃,这次真的闯了大祸了。
“那你该清楚,我最讨厌的是什么?”
冷奇骏神色一凛,微微垂下头,以一种忏悔的姿态看着几公分外的地面,神色略有紧张。
脑子里只能盘旋着凝聚成四个字:擅做主张!
这一次是他擅自做主,将一行人带到了冷氏的别墅里,也是他同意了这一切的计划,他们几个人才能真正地做起来。
他猛地低下头,正声道:“冷少,请处罚!”
冷昳琤却不为所动,而是静静地看着他,周身环绕着的冰冷的气场带着强大的压迫感,即使他什么都不做,只须要一个眼神,就能令他的心都开始颤抖了]
冷昳琤就是这样强大的存在。
“股票的事,你解决。”
只说了这么一句,人已经从他的身前越过,擦肩而过带起他身上的一点古龙水的味道,恬静而优雅,和他本人极为不像。
“没有下一次。”
恍然以为他早就离开,可是带着强硬命令的声音却依然徘徊在耳边,久久难以散去。
这一次,的确是他错了。
……长长的走廊上尚且看不见人影,到处都弥漫着药水的味道,消毒水充斥了整个鼻尖,几个人站在走廊的尽头,一张张花美男的脸吸引了无数的目光。生人勿进的气场又令一干眼冒爱心的人只能远观而不敢靠近。
“刚刚医生说什么了?”
花牧野尚且脸色青白,语无伦次,讲话都不如平常利索,眼底残留着焦虑和紧张。
木子萧见他神色不对劲,知道这次他是真的被吓到了,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但是他的话并不能带来什么安慰的结果,花牧野依然脸色铁青,他浑身都在颤抖。
“他不能见血。”秦澜轻轻地说了句。
木子萧才知道原来他竟会害怕这个。
血,会引起不好的回忆。
秦澜少言,可是说起话来一点也不含糊,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这是他内心的真实想法。何况,他所叫的大哥,可不是一个会因为女人而不管兄弟的人。
木子萧略带担忧地看着花牧野,不知该怎么安慰。
而脚步声则越来越近,慢慢地靠近走廊的尽头。众人转身,冷昳琤则一步步靠近他们身边。
“大哥。”先开口的是木子萧。
冷昳琤略一点头,然后用眼神示意他们让开。
他绕开了他们,直接走向了病房,直到脚步声渐渐走远,他的声音才透过空气传来:“没有下一次。”
这边沉重的气压在另一边似乎也好不了多少。刚一回到公寓,沈静尔急忙跑进浴室,把身上所有的衣服都脱掉,整只手上全部都是血,蓬蓬头上冲下来的水却不足以冲走满身的血腥味。
血迹顺着下水道冲下去就没了,可是身上的味道却似乎怎么也去不掉。
她睁大了惊恐的双眼,手足无措地抓着香皂拼命洗着手臂,可那香味似乎无法掩盖浓郁的血腥味。
洗完澡,她稍稍变得镇定一些了,拿出所有的香水,努力地往身上喷着,各种香味混合成奇怪的味道,她丝毫不在意这没有品位的做法。做完了这些,又用黑色的垃圾袋将那些染上了血迹的衣物全部放进去,扔进垃圾桶。
全部处理完毕,心才稍稍放松了些。
可是人在房子里,心却无法镇定下来。
把衣服扔在门前的垃圾桶里是不是太不保险了?万一有人看到呢?
这么一想,她的心又无法平静了,急得穿着个室内拖鞋就急匆匆地赶到门口,然而,来收拾垃圾的车刚刚扬尘而去。
冷天佑刚刚从外面回来,停下车就看到她一脸惊魂未定的模样,随即有些疑惑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沈静尔被吓了一大跳,原本还专注于垃圾事件,而现在却不知怎么解释了。
她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毕竟很有可能到最后他为了自己把自己给出卖了,这种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想到这里,她就不打算说实话。然而冷天佑何等的精明,他的视线落在她一直不停地发抖的手上,随即提出了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