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管家一愣,旋即哆嗦着嘴唇,指着玉烟道:“你你-----怎么敢来?”
玉烟没理他,吩咐薛梅道:“看好阿楠!”然后跟着柳雪进了府。一个简单的院落,院子很大,面北朝南的房屋也就五六间。一个太医之家,竟是如此的简陋。而且那房屋,许是年岁太久的缘故,看上去给人破败的感觉。
佛堂在最西边,柳雪前去敲门,道:“娘!开门呀!玉夫人已经来了,您好歹见人家一面啊!”
屋里传出了一个苍凉的声音,道:“昨儿不是已经见过了,已是无话可说。”
玉烟道:“昨日夫人对玉烟一跪,夫人可知玉烟为何不受?”
屋里没有了动静。
玉烟道:“请二夫人让玉烟进屋吧!玉烟不说话,只想拜一下这府中供奉的佛像。”
门咿呀一声开了,玉烟看一眼咬着唇的柳雪,大步走了进去,然后对着开门的丫鬟道:“你出去吧!”
丫鬟却不动,看向跪在蒲团上的柳二夫人的背影。柳二夫人就叹了口气,有气无力道:“听她的!”
丫鬟这才走了出去,玉烟掩上门,缓缓的靠近那个背影,一个单薄而萧索的背影,一个让人眼睛一热的背影。玉烟无声的走过去,在旁边的蒲团上跪了下来,解下面纱,双手合十,目不斜视的看着上方的观音菩萨像。
玉烟镇静,柳二夫人心里却犯了嘀咕,眼睛瞟向跪在左侧的人,只一眼,就歪坐在了蒲团上,嘴里“啊”的一声。
“娘,你没事吧?”外面柳雪关切的问。
李管家也道:“夫人再不开门,老奴可要撞进去了。”
柳二夫人哆嗦着嘴唇,道:“都走开!谁也不要进来!”
玉烟就转身,面冲着柳二夫人,连磕了三个头。柳二夫人的眼泪就哗哗的流。眼前的这个女人,虽有过几次接触,她都是戴着面具,昨日虽然戴着面纱,却因事情突然,竟然也没来得及看清她的眉眼,或者说是不屑于去看。今天近距离的接触,这眉眼,这五官,鲜明的近在眼前,几乎是在瞬间摄住了她的魂魄。更震撼的则是左脸上的伤疤,那么的突兀,一下子就落在了自己的心上,莫名的疼了一下。
玉烟举起左手,撸了袖子,露出手腕,到柳二夫人的面前。柳二夫人就一把抓住玉烟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然后哭倒在玉烟的怀里。玉烟抬起手,轻拍向她的背,却是一句话都不说。
柳二夫人哭完了,抬起衣袖擦了两把脸,拉着玉烟从地上起来,颤抖着手摸向玉烟的脸,道:“你受苦了!”
玉烟没有躲,感受着那只属于母亲的手上传来的暖和的温度。
柳二夫人就流着泪笑了,道:“菩萨开眼了呀!”
玉烟将手中的面纱重新覆面,转身往外走。
柳二夫人道:“你真的一句话不说吗?”
玉烟道:“留她在你的身边,不久的将来,你可能一个女儿都没有了。”
柳二夫人又开始泪奔,道:“你放心!明儿一早,我就让他们把雪儿送到你身边。”
玉烟打开门,院子里的柳雪和李管家一起奔了过来。玉烟一把抓住柳雪的胳膊,道:“今晚好好陪陪她!”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身后,柳二夫人的声音,“雪儿,赶紧来!给菩萨叩头!”
玉烟就觉得嘴中莫名的凄苦。
上了马车,玉烟就将阿楠怀中的白狐接过来,抱在怀里抚摸。
薛梅见她脸色不对,忍不住问道:“主子没事吧?”
玉烟道:“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薛梅道:“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玉烟道:“我是那种不让属下说话的主子吗?”
薛梅道:“那盏烛灯,不管是柳烟的还是柳雪的,他们终归都是亲姐妹。就算昨日的事,柳烟的举动让柳雪寒了心,但那也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多久,她们就会重修好,这就是血缘阻不断的力量。主子,执意要那柳雪在身边,就不怕她日后再有歹心吗?反正,主子这样子做,属下是会寝食难安的。”
玉烟就叹了口气,道:“你说得很对,血缘是阻断不了的,同时也是很奇妙的。你看见我右眉间的黑痣了吗?跟柳雪的一模一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