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之门》当初因为出事而半途夭折,期间片场发生的事情被欢世压得很实,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在场的几乎所有人都将它当做一个全新的故事来看。
一个多小时的片长很普通,故事却足够跌宕。
城市废墟中游走的野狗,以狗的形态爬行的人类,在脆弱的建筑物内试图抵抗攻击的正常人,还有隐身于研究院内苦心钻研的白衣人。一个个干枯憔悴,又一个个地执着激动。
电影以插叙切入,从主角在研究院中生活开始讲述,其后才缓缓把他遭到野狗袭击但没有被感染的事实道出。这个奇特的人类极可能拥有抗体:获得这个信息的研究员全都激动起来,他们三番四次敲开主角的家门,甚至跪下来乞求他伸出胳膊,让他们抽一管,或者无数管血。
楼小衡安静地坐在陆晃身边,看得非常专注。陆晃几次想跟他说话都被他忽略了,心里觉得有趣。
这人不知说过了几次不喜欢看cult片,结果不仅自己主动向木木借回去一堆,现在居然还那么投入地坐在自己身边看。陆晃怎么想都觉得十分奇妙,仿佛冥冥中有种被称为宿命的东西,一点点将楼小衡改变,将他推向自己。
陆晃自己是不相信宿命的,他只相信人本身的力量。但总有某些时刻他会转而信任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
这是楼小衡第一次在大银幕上看陆晃的表演。
间中有无数次他完全忘记银幕上的那个人是他每天都会见到、每天都恨不得亲几遍的男人。陆晃化了很浓的妆,尤其在逐渐被病毒感染出现犬化症状之后。化妆之后的陆晃面容惨白,眼圈永远是红的,口涎从嘴角垂落,只能跪爬在地上,僵硬的四肢根本无法伸直站立。
楼小衡在意识到“啊这是陆晃”的时候会心疼,而在忘记演员名字只记得他角色的时候他感觉很可怕。
无论是这个没有丝毫希望的故事还是被病毒同化成一头非人怪物的男人都很可怕。
因为配合做了许多人体试验导致抵抗力下降,在抗体研究开始出现成效的时候,一直留存在男人体内的病毒开始逐步吞噬男人的正常细胞,侵蚀大脑。失血过多的他非常虚弱,负责照顾他的年轻护士在为他擦洗身体的时候发现他背上长出了粗硬的毛发,慌忙掰开他的嘴巴,果然看到了从牙龈中长出来的数颗尖锐牙齿。
“这人不能留。”得知男人的情况之后,一直负责研制抗体的教授立刻说,“带着抗体都能被感染,病毒极有可能已经发生变异,绝不能留。”
下一刻镜头一闪,被按在轮椅上推走的陆晃突然激动起来。他看到了在玻璃幕墙背后站立注视着他的白衣人。他想站起来但身体被束缚具控制,只能胡乱挥着手发出意义不明的喊声。
陆晃原本是笑着的。他看到了向他承诺过“这个药研制好了你就能走”的人,想向他打招呼。但在察觉玻璃另一端冰冷的视线之后,他的神情突然就变了。
从笑脸转为惊讶,又从惊讶转为了然,最后在男人脸上留下的是令人畏惧的怨恨。
整个变化过程只有数秒,但令楼小衡浑身发冷。
他想起《大唐君华》后面几集陆晃演的冯修文,也想起不少媒体写的剧评。
“新生代演员中最会演反派的人”,不少剧评都这样引用了编剧木木的话。楼小衡悄悄伸手牵住陆晃的手。陆晃很快给了他反应,手心交握处是暖的,这让楼小衡心里平静了一些。
他不知自己要演到什么地步才能让别人在评价自己的时候加上一个“最”字。但他很想为之付出努力。
片尾出来的时候不少人都吃了一惊。
“嗯?丘玥是谁?”有人问,“这不是冯越广的电影?”
谭辽显然也吃惊,他转头去看冯越广,冯越广冲他点点头。
年轻的丘玥在向放映厅里的所有人介绍他这部电影,语气非常开心,还带着点得意。
这段介绍其实很短。冯越广的名字很快就出现了,随即是演员表。秦观亲自谱写的主题曲怪里怪气地响起,震得楼小衡脑袋里嗡嗡作响。
片子播完之后冯越广邀请木木和陆晃上台跟观众们聊天。楼小衡看到谭辽走出去,于是也跟着溜了出去。
谭辽在走廊里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到个烟灰缸,一摸衣兜发现没有带烟,只好放弃。楼小衡屁颠颠地跟着过来,喊了声谭哥。
他仔细地看了谭辽几眼。谭辽很平静,情绪并没有太大的波动。
察觉到楼小衡的眼神之后谭辽露出平静笑容:“来安慰我?谢谢,不需要的。”
楼小衡讷讷地陪他站在一边。
“觉得好看吗?”谭辽问。
用一个“好看”很难把楼小衡受到的震撼感说清楚。很精彩,故事也很赞,悬念全都解开了,伏笔非常圆满,这些都是好看的因素;但除了好看之外,楼小衡还觉得这是部非常特别的电影。他极少看过这种类型片,所受的启蒙也仅仅是当时为了找出陆晃少儿不宜镜头而向木木借的那几部电影,《野狗之门》和他看过的许多电影都不太一样。楼小衡非常清晰地感受到电影里传达出来的野心和才情,这比故事本身更令他难忘。
他很诚实地跟谭辽说了自己的感受。
“你可能看不出来,这部电影里其实保留了很多以前丘玥拍摄的镜头。”谭辽说,“开场那段追逐戏是丘玥的风格,还有研究院门前那场烹狗闹剧也是他的特色。丘玥很喜欢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