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之野的车被拦下,他定睛一看来人,因为紧张,俊秀脸上明显微微痉挛,他下意识看向身后神色憔悴却也温和的沈晏。
沈晏轻轻咳嗽了声,“让他进来吧。”
其实不等沈晏回答,容浔已经毫不客气的拉开了后座车门,孟之野犹豫了下,没阻止。容浔很坦然的占据了右边空位,低沉着嗓音命令,“还不快开车。鹕”
孟之野也是富家少爷,被容浔像指挥佣人一样的指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才想反唇相讥,就听沈晏轻轻咳嗽了下,温声道,“孟少,快点走吧,时间很紧。”
孟之野一惊,猛地想起正事,恨恨瞪了眼容浔,用力踩下油门。
沈晏侧头看了容浔一眼,温声道,“容恬刚才联系过孟少说希望他派个律师过来见证一份文件,孟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联系了我们。”
容浔扫了眼孟之野,他是知道以前孟之野对容恬是一往情深,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还不改初衷,有这么个人一直守在身边,也算是幸运。
“让律师见证的应该也是类似财产转让的文件。”容浔也不隐瞒,“容沣容恬挟持了樊雅……” 汽车危险一滑!
孟之野猛地踩下刹车,回头愤怒低吼,“是容沣要挟容恬,跟容恬没关系!咕”
近乎嘶吼的声音回荡在不算宽广的空间里,成功吓白了副驾驶座上一直战战兢兢的律师的脸,却没有争取来身后两个男人温情的劝慰。
容浔淡淡瞥一眼孟之野狰狞扭曲的表情,凉声道,“容沣一定在房子里埋了不少炸弹,你要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谓的话题上,现在就给我滚下去。”话音虽淡,却隐有威势,让人不寒而栗。
律师脸色一白,死死抱住公文包。
孟之野脸色也白了,咬住唇死死瞪着容浔,眼底隐隐喷薄着愤怒的火焰。
“孟少,我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沈晏轻轻叹了口气。
这句话一出,孟之野眼底火焰登时散去不少,看了眼沈晏,张了张嘴,却一句话没说,回头疯狂踩下油门。
急速的车速中,容浔淡淡看向沈晏,“我没打算留她。”
车速似乎更快了些,但奇迹似的,孟之野没回头咆哮,仿佛沈晏那一句话,给了他无穷的自信。
不可讳言,容少有些不爽。
沈晏依旧一副温温和和的模样,接连几次大手术让他的身体脸色都差到极点,幸好精神还算不错,眼底光芒灿灿。他侧头,淡淡看向身边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的容浔,“有些时候,得给别人留个退路,做事,别那么绝。”
“我不会放任任何威胁存在。”容浔冷声,“哪怕绝情。”
沈晏没有及时回答,好一会,才用一种萧索无奈又疼痛的声音低道,“所以,你害死了我的母亲。”
容浔目光骤凝,半晌,慢慢的道,“她是存心自杀的。”
沈晏霍然抬眼。
容浔闭了闭眼,仿佛穿梭时光又回到了年少时的那一幕,看到了那个悬在礁岸边却拒绝他的靠近的削瘦女人。
“她其实可以不用死,只要她不拒绝我的靠近,但她说,她的存在只会给你带来灾难,她戒不了毒,只会拖累你一辈子,所以她必须死。她是当着我的面跳下去的,我到现在都忘不了她当时那个眼神。”
遗憾,眷念,悲伤,甚至还有淡淡的喜悦,却没有任何一点后悔。
容浔声音平静,“那个时候的我已经决定在黑道上混了,是你母亲的死给了我当头一棒,让我清醒了过来。后来,我去找过你,但你已经失踪了。后来,我在那场爆炸里重伤,检测出来有脑癌,损伤了一部分记忆中枢,也就忘了这件事。”
沈晏原本就苍白的脸上竟然微微发红,削瘦见骨的手指痉挛扭曲,瞪着容浔的眼神带着恶狼一样的孤狠,几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吞噬容浔!
容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神色冷静。
虽然他不后悔他做的任何事情,但当年那件事,他确实是有些后悔。虽然当初是容醒以他的名义指点樊心找到沈晏的妈妈,但搜寻樊雅的事情确实是她负责的,他当时立功心切,行事就过于鲁莽急切,如果稍微缓和谨慎些,沈晏的母亲就不会出事。
或许她还是会死的,但至少不会死在那一刻。
不论结果如何,他确实是欠沈晏的,后来,他又欠了些,所以在容衍提出血牛计划时他没反对,甚至没有联系樊雅。况且,如果沈晏出了什么事,最受不了的就是樊雅。
他不是故意要在这个时候挑破这件事,但既然沈晏谈起,他没有隐瞒的必要。
一个母亲的爱,从来没有隐瞒的必要。
而且,他们要去的地方有一个狡猾狠辣的疯子,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
既然未来不可设定,当然要把握时间。
沈晏霍然闭上眼,重重撞上椅子,隐约迸出一声仿佛骨骼碎裂的轻响,
tang大滴的冷汗从他额头上滑下,仿佛失水的鱼。
好一会,沈晏慢慢开口,嘶哑的嗓音里带着些寒冽的意味,“你欠我一条命。”
“我承认。”容浔沉声道。
如果不是那件事,沈妈妈即使再知道自己会拖累沈晏,却绝对不会有勇气自杀,是他的到来,给了沈妈妈一个自杀的契机。
沈晏深深看了容浔一眼,慢慢收回视线,俊雅脸上神态沉静,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不远处,纯白色的别墅已经近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