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离开。”
哈利的脸色苍白,连最后一丝血色也没有了。他的嘴唇张合着,勉强拼出这几个字母。那双碧绿的眼睛中一片恍惚——他已经堕入了回忆之中无法自拔。
“波特?”
“我要离开。”
哈利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就像是只知道这个一样。他空洞地看着天花板,没有理会任何人。
“孩子,你在这儿很安全,不用害怕。”庞弗雷夫人被哈利的反应吓到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抚这个孩子,只能说着一些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的安慰。
斯内普默不作声,他一挥魔杖,解开了哈利身上的定身咒。
哈利猛的坐了起来,他身子歪向一侧,对着床外干呕。
酸涩的胃液涌了上来,哈利捂着肚子,煞白着脸,就像是要把五脏六腑全部吐出来一般用力地呕着。
极度的焦躁和痛苦让哈利的胃痉挛着,他想吐,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黏着在他身上的肮脏丑陋吐出去一样。
这种感觉。
哈利不受控制地颤抖着,说不清是恐惧厌恶还是羞耻。
自己身上最不堪的地方被人看到,这比光裸着站在大街上接受着行人异样的目光还要令人难堪。
这种感觉让哈利想吐。
丑陋的怪物,竟然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哈利停止干呕,默默地捂住脸。他抱住自己的双腿,把脸埋进去。他想消失。
他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想作为一个人活着?他不就是这个世界最丑陋最令人恶心的怪物吗?
每次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时候,都忍不住想吐。
哈利在这世界上最厌恶的,其实是他自己。
他不明白这样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畸形的怪物为什么会存在?
更可耻的是,“它”竟然还想活下去?
多么可笑。
“活下去,你不想看那些人卑微地跪在你脚下吗?”
“活下去,你不想让那些人也明白被人摆弄的滋味吗?让他们也成为工具被随意拆卸。”
“把他们都踩在脚下,他们只配跪在你脚边,卑微而畏惧地等待你的施舍!”
这是谁说的话?洛蒂安先生?
“波特!”斯内普猛的上前,抓住了哈利。
一声脆响。
哈利呆愣地抬起头,他那只沾满了血迹的右手正紧紧抓着斯内普伸过来的手,而斯内普的手已经呈现一种不正常的扭曲。
一室寂静。斯内普的脸上看不成什么表情,他只是紧盯着哈利,与他对视着,目光冰冷而严厉,隐含着怒气。
“我很抱歉,教授。”哈利垂下眼睛,轻声说,僵硬地放开了斯内普的手,其实就连他自己的手都血肉模糊,但即使是这样,也依然敏捷有力。
哈利不敢和斯内普对视,那种目光令他莫名的畏惧。
就仿佛铺天盖地而来阴沉沉的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斯内普看着哈利,他确信,即使是哈利半边身子看起来都受了伤,也依然有能力杀掉一个成年巫师。
被拧断的手很痛,但斯内普却并不想管这些,他注意到哈利的伤已经开始自动愈合了,想起哈利骨头那不正常的颜色,还有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哈利竟然没有骨折。
该死的!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是什么让这个小混蛋露出那些恐慌的表情?
还有那种无助厌恶交织的眼神——他在自我厌恶。
斯内普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面前这个孩子和其他小孩的不同。
之前就算是已经知道哈利的与众不同,但斯内普还是把他当做一个有点早熟的孩子来看,但这一刻,斯内普忽然明白,——伤害已经造成了,永远也无法弥补。
哈利慢慢活动了一下胳膊,他右肩上的血肉蠕动着,快速一层层增长着。
愈合的速度加快了。哈利感受着伤口上熟悉的刺痒感。
这样的感觉哈利已经很习惯了。
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哈利都能很快愈合。
因为哈利拥有无比坚硬的骨骼,哈利不清楚自己的骨骼到底有多么结实。但那曾经的那么多次试验中,哈利都活了下来。
不管是被关在高压室里看着自己的血肉因为不堪高压而一点点模糊脱落,还是被烈火焚烧到皮肉焦黑,甚至被子弹穿进心脏。哈利都活了下来,他看着自己那个失去了血肉而裸|露的金属色骨骼。都深深地自我厌恶着——那种颜色,是一个人所能拥有的吗?
哈利拥有强大的愈合能力,他的血肉能依附着永不损坏的骨骼一点点生长起来。
每次哈利看着自己血肉生长,逐渐包裹住自己那可怖的骨头,使他重新变得像一个人类。
——哈利都想吐!
永远也忘记不了,被滚烫的铁水直接浇在白骨上的痛苦!
“哈利?”白胡子老人走进了医务室,疑惑地注意到屋子里凝滞沉重的气氛。他看见哈利蜷缩在小床上,单薄的身子在微微颤抖。
哈利抬起头,看着邓布利多,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嘴唇,好像是才反应过来。
“邓布利多校长。”
邓布利多坐在了床边,他扫了一眼斯内普还呆滞在半空的手,有些诧异:“哦,西弗勒斯,你的手怎么啦?”
邓布利多挥了挥魔杖,斯内普的手蒙上了一层乳白色的光,不一会儿就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