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恒一听有“黄龙”,立刻激动起来,直接下诏,征公孙臣进京为博士,由他牵头负责草拟历法,改换朝廷主色(将黑色改成红色,土德崇尚红色)。
张苍真的坐不住了。小小地公孙臣竟然敲锣打鼓地和自己抢饭碗,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随即,业已92岁高龄的张苍眯着双眼,亲自动笔,发挥几十年文学功底,颤颤巍巍地写了道奏章。这是一项体力活,他已经好多年没干过了。
耄耋之年,皆该寿终了。可你看看这位老同志,还在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简直是“劳模”的n次方。
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怀疑他的年龄,可找不到反驳的依据,只好人云亦云地记录下来了。我真没闹不明白,这个生活都很难自理的年龄,是如何上班的,就算是混日子也得有那份精力才行。
不过当我们认识了一年后的那位新丞相,就多少会明白刘恒时期的“丞相”是怎么一回事了。
简单点说,刘恒时期的丞相不搞“德能勤绩”这一套,也不按个人能力、亲近程度、功绩大小来确定,主要参考依据只有一条——年龄。只要你能活、资格老、精神头足,就有机会熬成丞相。哪怕你在这个位置上啥话不说、屁事不干,都没关系,只要有口气在就行。说白了,刘恒一朝,丞相基本上是在养老、混日子,也是前边我对这些人着笔很少的原由了。实际上,这也是“君权”与“相权”拉锯的结果,根本原因还是一句话:皇帝不相信这个岗位上的人。
好了,不在胡言乱语了,还是回到我们的正题上吧。
第二天早朝,张爷爷被搀进了未央宫,颤颤巍巍地行了跪拜之礼后,喘着粗气开口了:“老臣有奏本”。
刘恒知道他会来这一套。“土德”被提出多年,张老头一直反对。以往刘恒认为他说的话很有道理,毕竟年龄大、资格老,能活到现在不容易,“吃的盐比别人吃的饭还多”,对这些虚无缥缈东西,刘恒还是比较相信老年人的。
然而,“黄龙现世”后,刘恒信任的天平开始倾斜,甚至对张苍有些恼火——“难怪我升不了仙,原来是你这老家伙给我定错了位”。
皇帝耐着性子,缓缓展开了奏章,而台下的张苍已迫不及待地发言了。
毕竟年龄不饶人,张老头的记性远不如以往了,但骂人的功夫还在,他扯着嗓子,拉拉杂杂、颠前倒后地把“土德”之说驳斥了一番,捎带把公孙臣本人骂的狗血喷头。
刘恒的脸渐渐阴沉了下来。就在张苍捶胸顿足之时,刘恒突然冷冷地问道:“黄龙何以现世?”
的确,这个传言是“土德”理论能够立足的关键所在。张苍并不是不清楚这一点,而此时的张苍并没有找到合适的破解之法。既然没有办法,只好耍无赖了,他不经大脑地说了这么一句话:“黄龙之闻,不可为信。”
这是句老实话,的确“不可为信”。但他这句话却让刘恒恼火,原因其实很简单——刘恒相信。刘恒一辈子烧香拜佛、乞求成仙,对光怪离陆之事深信不疑,现在张苍冷不丁要让他“破除迷信、讲究科学”,简直是自寻死路。
我成不了仙还没找你事呢,没想到你现在站出来宣扬“除四旧”,作死的吧?
刘恒怒而起身,将奏章掷于地上:“狭隘!”拂袖而去。
这次早朝提前结束,群臣也得以提前下班,张苍的贡献是有目共睹的。
有人同情,有人暗笑,而此时的张苍却满心仓惶。
同情的人想帮忙,可自己对“五行”知识研究不深,在这个领域不敢造次;暗笑的人也没敢上前凑热闹,毕竟张爷爷在朝廷里混了很多年,从秦朝混到汉朝,从嬴政混到刘恒,老大换了一茬又一茬,他都能屹立不倒,绝不是盖的。
而张苍愣在了当场,老脸一阵红一阵白。
俗话说“当局者迷”,人一旦被牵扯进一件事中,就开始不断地犯迷糊,也会说一些很不合时宜的话。张苍当了十几年丞相,很了解刘恒的脾气,一直都小心翼翼。可没想到临了却搞了这么一处。
丢人了,真是丢人了,九十多岁的老大爷,当着满朝文武面挨了骂,的确不算是以件光彩的事。
张苍被人搀扶着,颤颤巍巍、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未央宫。
公孙臣进京了。
这个人的年龄也不算小,但和张苍比起来,他完全可以被称为是小朋友。并且皇帝亲自出马帮他扫除了障碍,事情就好办多了。
年轻人精力旺盛,办事效率也不错。公孙臣很快就把新历法给捣鼓了出来。
刘恒对他的办事效率很是赏识,借着高兴劲下了道诏书。内容很长,核心的是这么一句话:将祭天地及神灵,由奉常(礼仪官员)定出方案。
最后还强调了一句:方案不怕麻烦,应由我干一件别省,在祭拜鬼神这方面,我是会不辞辛劳的。
既然领导重视,大家自然不敢含糊。当年四月,一场规模宏大的郊祀开始了。皇帝和满朝文武全部穿上红色礼服,排着队,一口气跑到雍州,轰动天下。
至此以后,红色成了这段时期的主流色。
也许有人会反驳,看了过很多关于汉朝的电视剧,皇帝的工作衣明明还是黑色嘛,你为什么说是红色?
的确,汉朝皇帝的工作服依然是黑色,关键原因是刘恒做了个变通,并没完全按公孙臣的招数来,反而借用了反对者张苍解释“水德”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