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想想,姥姥是容易晕车的,让她坐前头是对的……尽管她不想彭因坦跟姥姥坐那么近,好像那样彭因坦就抢走了姥姥似的,但这也没有办法。她锁着大门,看彭因坦细心地扶着姥姥上车——他们两位不知道在说什么,都眉开眼笑的。她倒看不着姥姥的表情,可彭因坦的脸在晨光之中被笑容装点的非常完美……他关上车门转头看她,见她还不过去,就说:“再不上车真不要你了。”
他笑着,从车尾绕过来,给她开车门。
索锁上了车,就看彭因坦在帮姥姥系安全带了。系好了安全带,他还给姥姥调整座椅,说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距离不远的,睡一觉准到。索锁就说:“你别开的太快。”
“这个时间想开快也快不了的。”彭因坦说候。
索锁听到导航仪里在念目的地翠竹庵,她心想彭因坦真是够细心。他跟姥姥一共也不过单独呆了一会儿,连目的地都摸清了……她问:“你不去上班真的行吗?”
“行。前几天接连谈下来两个案子,一山准我休息两天。”彭因坦笑道,“其实他聪明着呢,下面肯定特别忙。让我休息两天恢复下精神,预备着更狠地压榨我劳动力呢。”
他说笑着,问姥姥冷不冷。
索锁却已经觉得热,就说:“你怎么把座椅加热都开了?太热了,等下下车的时候万一闪风不是要感冒?磐”
“这我倒没想到。”彭因坦忙按键关掉,对姥姥笑笑,“姥姥,冷了的话咱再开开。索锁开口咱得听命令。”
“好。”姥姥只笑着答应。
索锁不出声了。
他们出来的不算早了,正好赶上早高峰,这段路跑不起来。索锁开始还很耐烦地听着姥姥和彭因坦聊天儿,渐渐觉得他们俩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远……
彭因坦从后视镜里看到索锁歪着头靠在了后座扶手上,不禁莞尔。他把车内空调的温度提高了一点点,转头对姥姥笑笑——姥姥不出声,但也看着他在笑。
“索锁好像很能睡觉。”彭因坦低声说。声音小的若耳语。他想姥姥耳朵肯定是有点儿背的,听不到也就听不到。不想老太太点了点头,又摇摇头。他眉一扬。
“今年从入了秋她就有点精神不济。隔三差五感冒发烧。”姥姥也低声。
“是吗。”彭因坦停车等红灯,又回头看了看索锁——她趴在那里睡的很香,微微张着嘴……样子有点儿憨。他忽的想起那天晚上他也看过她睡着的样子……她睡着的样子显得很乖,醒过来立即就像头上长了角。他想她要是那么乖就好了,真让人心疼——可是老那么乖也不好……他也觉得有点儿热,趁着红灯还有十来秒,他脱了外套。只穿了件衬衫,还是觉得热。
“小彭,你今年多大了?”姥姥轻声问。
“姥姥,我二十八了。”彭因坦微笑道,“我属牛的。”
“属牛的,那比锁锁大一岁。”姥姥说。
“哦,她是虎妞儿啊。”彭因坦没忍住就笑出来。
难怪脾气那么火爆,虎妞儿嘛,能不火爆么……
“是个虎妞儿。可是好乖的。”姥姥微笑着说。
彭因坦想了想,笑了。
大概因为怕吵着索锁,或者是因为跟他聊着聊着想到了什么,姥姥沉默下来。彭因坦也沉默。车子往城外开着,路越来越宽敞,车越来越少,交通越来越顺畅了……彭因坦见姥姥也打盹儿了,车子就开的更慢些。
老太太睡着了的样子也安详。彭因坦怕她睡的不舒服,车子尽量开平稳……他隔一会儿看看老太太。老太太总让他想到自己的外祖母和祖母,年纪相差无几,身体却比她们看起来要好很多。这么想想,其实索锁还是很有福气的……老太太一直在谁,索锁倒是睡了一觉之后就醒了过来。彭因坦对她轻轻嘘了一声,下巴指指正在睡觉姥姥。
索锁解开安全带,过来看看姥姥……彭因坦看她毛茸茸的头探过来,看看前方,抬手就揉了揉她的短发。
索锁气的要打他,他笑眯眯的不出声。她坐回位子上去,一转头看着外面,一边是山路一边是大海——今天天气很好,海上的能见度也很高;只是视野中的景物在迅速转换,山路非常险,彭因坦车已经开的很稳了,仍然不能避免人有一种要摔出去、被抛到山崖下海面上的感觉……看到这熟悉的险路,索锁知道快要到了。彭因坦在开出这段弯道极多的路段之后仿佛是松了口气般地轻声叹息,她转回来看看彭因坦。
“真考验车技啊。”彭因坦低声说。
索锁没有出声,只是伸手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又轻轻推了推姥姥,说:“姥姥,醒醒。快到了,不要睡了,当心着凉。”
姥姥缓慢地睁开眼,嗯了一声,像是喉咙中被什么堵住了似的不太舒服。索锁往前坐了坐,给她递上手帕,姥姥摆了摆手。彭因坦却说:“这么着急叫醒姥姥干嘛。”
“怕等会儿下车太冷。”索锁说。
彭因坦这才不说话了。
车开进了山里,路越来越窄。果然山里已经有了积雪,墨绿色的树木被雪白的云朵似的积雪点缀着,看上去很美。翠竹庵在山林间,上去只有一条窄窄的蜿蜒的小路。车子不能直接开到庵门前,彭因坦把车停在了山下。
他们在车上坐了一会儿,静静的谁也不说话,看着眼前的景色。初冬的山里,落叶乔木的黄色尚未褪尽,松柏枝叶却更加沉郁,看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