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锁心里一顿,再看彭因坦,并没有显出什么异常来。
彭因坦有点不悦。虽然施工现场杂乱是正常的,他还是要求尽量的规整。他皱着眉看看院子里堆放的材料和建筑垃圾,心想回头还是得再强调一下……每做一处工程,他都要花一点时间做这些工作。等到工程结束,工地上几乎都能变成他所要求的井井有条。
索锁也看出他的挑剔来。原来只觉得他在饮食上特别讲究,看了他的住处知道他是个生活上有条理的人,在他工作的地方,又能看出是个一丝不苟的人……就是这么个人,时常没正经。
索锁想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转身先走了。
她回到小平房,人们都已经酒酣耳热。见她回来,纷纷跟她道了谢,预备离开磐。
他们住在后面临时搭建的简易宿舍里。等他们走了,索锁开始收拾她的东西。不一会儿小葵和一山进来帮忙。
索锁说不用他们动手,康一山还是马上带了小葵卷袖子就拿脏盘子候。
“甭跟我客气啦。我也还是熟练工呢。我跟坦坦都在餐馆打过工……坦坦你还记得咱们俩打工的那家寿司店嘛?找了个精瘦的香港大哥冒充日本人再骗美国佬……”康一山说笑着,给索锁和小葵讲他们那时候的笑话。
索锁抬头看了眼闷声不响的彭因坦。
彭因坦站在门边,纹丝不动地看着他们——真是大少爷啊……
索锁很不好意地跟一山和小葵说谢谢。他们俩不但帮忙收拾,还洗好擦干和她一起收到盒子里。等到把所有东西都收好提着出了大门,小葵刚想要开自己的车门,就听彭因坦说:“你们俩都喝酒了就别开车了。一山你打车送小葵回家。索锁,你开我的车送我。”
“干脆让索锁也把我们送回去算了。”一山笑着说。
彭因坦说:“你家那么远,不行。”
恰好有出租车放慢速度驶来,他就一招手。
小葵忙去把东西都送到彭因坦车上。
康一山嘿了一声,说:“得亏我还是你哥们儿,不是的话你真能把我扔街上。小葵咱们走。你老板太没良心了……索锁,我们走了。你小心这家伙,要是他敢耍狗脾气欺负你,你给我打电话……记着我电话了吧?”
他笑嘻嘻地问索锁,看索锁点头,心满意足地跟小葵上了出租车。
索锁从头到尾都没出声,看着彭因坦根本连问都没问,就把这几个人的事情安排好了。问题是,也许是一山和小葵适应了他做事的风格,居然对这样的安排没有异议。而且,也没有人来问问她,这么安排是不是合适……她看看彭因坦,把钥匙接了过来。
彭因坦上了车就闭上眼睛。
索锁启动按钮时看了看他,见他不想说话,也就继续保持沉默。就一会儿,她又转过头去,这回彭因坦果然低声说:“送我回去,然后你把车开走好了。”
他话音未落,车子轰的一下就蹿了出去。
他笑出来。
“留神点儿。”他说。
也不管索锁听不听得见以及听不听得进去,他只管闭目养神。这里到他的住处像索锁这样的时速,顶多三分钟也就到了……等车一停,他却听见人家在说“晚上就诊不收停车费”。
他一睁眼,果然看到索锁已经降下车窗来,外面的门卫和她在说话。
“来医院干嘛?”彭因坦问。
索锁看都不看他,开车往医院大楼前的空地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停下来道:“下车。去拍张片子。”
彭因坦眉头皱紧。
索锁瞟了一眼他右手托着的左手臂、左手那发肿的样子,说:“你要不是疼的厉害了,也不让我开车送你。”
彭因坦说:“就碰了一下没关系的。上车,开回去。”
索锁没理他,把车门一关,转过来开了他这边的车门,先把他身边的包拿了起来,示意他下车,说:“还是检查一下吧。你放心,医药费还是有的。”
彭因坦给她说的哭笑不得。
可不是有钱么,别说他的钱包已经在她手上呢……“可见你没少在那张支票上填数呀。”他说着,也是真疼的难忍了,就下了车。
背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自打从地下室上来,他的小臂是越来越疼。他一直忍着。
索锁看他的样子就有些后悔没早点儿发觉。还是上了车无意中看到他的手在发颤,再看他的脸色就更觉得不好,明白过来他应该是伤到了……她心里倒不太慌乱,只是有点恼他不说,还打算瞒过去。
抬头就能看见急诊部那红色的灯,她催着他快点走。
彭因坦还跟她说着话,说她刚刚那车怎么能那么开呢,你知不知道那样开是很浪费这车的好性能的……“性能好你不用,等于是撂着白费。是不是?”彭因坦说。
索锁听着他说话,忽然想到自己本来晚上是约了大禹要去车场练车的
。老吴眼瞅着就可以出院了,不用大禹陪护。大禹担心她参赛前训练时间不够,说要早一点开始人车磨合。她虽然觉得恢复比赛的前几次,只要拿到保底奖金就行,没有期待很高的成绩,不过大禹好像不这么想。
“喂,索锁。”彭因坦叫住索锁。
索锁站下,有点不耐烦地说:“走啊,这边。你不是怕看医生吧?疼的你轻了。”
彭因坦指了指那方向,说:“你得多讨厌我,给我往太平间带?”
索锁抬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是带错了方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