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佑嘉捂住脸,有这么一个朋友,有时真的很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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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语有云,见心见性,心里有什么,眼睛就能看到什么。
顾恋站在白板前,手里举着板擦。很想擦掉白板上的所有留言,让它恢复成一片白茫茫,那才是最自然的状态。
但是总感觉有些什么自己不应该抹去。
下午发布会结束后,辰星依旧沉默着不肯对自己多说一句话。回家后就自己又上书房去捣弄电脑看赛车视频去了。
顾恋觉得自己对他的任何态度都应该不介意。只是,……佩月月那不断投过来的忧虑而哀怨的目光让她感觉自己很混账似的,这让她内心愈发抵触而产生了些许忿忿的情绪,不可避免地,如此很难再对辰星的沉默视若无睹。
她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反正,那人也觉得自己的行为没错,不是吗?
可不知为什么心里还是该死地开始介意了。
要她主动向辰星低头道歉那绝对不可能。她顶多给他个台阶下。
不过,看目前这情形,即使她想给辰星台阶下,对方还未必肯领情呢。
切。不就是冷战吗,又不是玩不起,看他能玩到什么时候?
顾恋这样想着,拿着擦板放在白板上,正好又看到辰星的那句话。不知不觉开始思考这句话,起先的怒气渐渐消散。想着想着,顾恋的心头猛然产生了一丝疑惑,既然这个火星人认为“心里有什么,眼睛就能看到什么”,那么在辰星眼中的自己,又是什么样的?随即自己马上给出了答案,大概不是什么好东西……等等,那不是跟他自己说的这句话有冲突了吗?如果说自己在他眼里是垃圾,那他自己不也是?……
顾恋摇摇头。自己对这些佛家禅语之类的玩意一点慧根也没有,还是别费那个劲参禅了。谁知道火星人那颗脑袋里参的是不是火星禅?
或许冷静下来的头脑才能考虑到更多事情。
在白板上佩月月、顾恋和辰星写的那些词句外,顾恋盯着其余大片的空白,倏然又想起前天晚上辰星唯一写过的笔画——那一道黑沉沉的压过连续六道红叉的竖线。仿佛凝重地笼罩了一切的乌云。
“金字塔的顶端也好,底层也好,他们的成功不是我可以复制的成功,他们的失败也不会是我要重蹈的覆辙。对我来说,都没有意义!”
那天,他是这么说的。
这真的仅仅是出于他的狂妄吗?
回想起来。顾恋当然知道远远不止如此。辰星的内心深处住着一个十分顽固坚韧的家伙,这家伙比天皎那种外放的桀骜更加难以驯服。或许从前他年纪还小的时候,容易受他人影响而不自觉地顺从别人,可是在他完全拥有自我掌控的意识后,他不再打算管制着内心的这种天性了,他想完全掌握自己的生活节奏,哪怕事业受到影响也在所不惜。
顾恋不是完全不知道辰星的过去,然而,仅仅是知道,或许让她更无法了解他了。她现在对他的理解,还不如当初自己年少无知单纯喜欢他时的那种理解体谅。
当然,人成长了,很多东西都改变了,价值和理念都成熟了,以前的喜欢的不少事物如今看起来往往也总像是廉价的青春期荷尔蒙的一种生理性分泌,大部分都可以被否定。
顾恋否定了过去的单纯,辰星否定了他过去的事业发展模式。两个人总是背道而驰,还谈什么互相理解?
顾恋突然感觉无力。
于佑嘉说,辰星想要的,就是他坚持正当的过程能够获得对等的结果。他认为很多人包括艺人本身都拿自己当商品,辰星却是那种不想做商品,而尚未放弃艺人理想的,无法顺应潮流的固执家伙。
其实那晚于佑嘉说得如此清楚,顾恋已经明白了许多。然而明白和自己的理解之间,似乎还有一段距离尚未跨越。知易行难,归根到底,还是自己本质上不能认同辰星的这种理念吧?
可是,顾恋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在顺从他了,是对方一点都不肯听自己的话,哪怕只是一个延迟签约的小小建议,他都听不进去,这样下去自己要怎么与他磨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