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长恨冷笑着,再加最后一把火:“祖母,你别忘了,余尚书为什么敢突然与我们定国公府为敌!”余怀远此人最是圆滑,他最大的建树便是暗地里笼络人心以及揣摩皇帝的心思,凭余温两家数十年交情,余怀远为何会突然对定国公府撕破脸皮?更是置温氏的生死于不顾?!原因恐怕正是他早看清了这点,等着定国公府的落寞,踩着定国公府登上新贵之位!
温衡急切道:“余辛夷这一步一步的试探定国公府的底限,害了萱儿,又栽赃崖儿,同时也在试探皇上的心意!从前咱们太小看她了!现在害死妹妹的最大嫌疑人就是她,主动权如今在我们手里,一切还来得及。但若是再不趁此机会将她出局,后果不堪设想!”
温老夫人狠辣的眼睛突然睁开,紧握的手背上青筋暴起,一双苍老的眼睛里里面写满了冷漠与狠毒,仿佛瞬间做下什么决定:“长恨,你去亲自请余尚书来,我有笔交易——要、与、他、做!”
余怀远并不愿意与温家人见面,然而温长恨亲自来请,他无法推脱,只得推门而入。
门打开的刹那,便见到温老夫人坐在一把黑檀木椅上,嘴巴挂着冷笑,与温氏如出一辙的冷笑,她说:“余大人,十六年前的旧账咱们是不是该算算了?”
“老夫人你在说什么,本官听不懂,灵堂上还有事要我/操持,先走一步。”余怀远的脸色登时变得无比愠怒,正准备拂袖而去,却听温老夫人先行一步道:“余尚书,你不用急着回答,先听听这小丫头要说的话吧。”
温老夫人轻轻摆了下手,一个丫鬟便胆战心惊的走了过来,一抬头,正是那丫鬟红霞,她见了余怀远,立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道:“夫人临死前……跟大小姐说了些话……奴婢并没听太懂,只记得好像是什么亲生母亲……什么死因之类的,好像最后还提到了一句,害先夫人的人是……您!”
“什么!”
余怀远的脸色由震惊转为愤怒,刹那间几乎可以听到牙齿紧咬的咯咯声,让人无端寒战。那双总是算计的眼睛里仿佛刹那间闪过无数阴霾黑暗,仿佛一把尘封的刀突然见了赤红的血!直到许久之后,那愤怒逐渐化为一片冰冷无情的寒冷,冷冷的望向温老夫人!“温老夫人,你到底想说些什么!”
温老夫人不说话,嘴角却浅浅勾起道阴冷的笑容,苍老的手抓起旁边一盏冷掉的茶,徐徐抿进唇里,直到这杯茶彻底饮下,她才缓缓道:“明人不说暗话,余尚书何必卖关子,这件事对你我来说都有好处不是吗?”
很快,余怀远便满面愤怒的离开,温衡自帘幕后走出来,道:“余辛夷诡计多端,若是让她活到明日,恐怕又会想出什么花招来。下面一步,我们该怎么做?”
温长恨却端起刚茶壶,亲自为温衡及温老夫人斟了杯茶,道:“既然是双赢的局面就简单多了不是吗?父亲,您想想,一个才十六岁的小丫头,在害死自己继母之后一时恐慌之下她会做出什么事来呢?当然,在这之前咱们还得做一件事,那就是多找些见证人才是。”
温衡思忖半刻,脸上立刻露出了然的笑容。
这一晚,注定不太平。灵堂里吹吹打打的声音即便到了深夜都没有停住,反而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更加吵闹,也更加——阴森可怖。白芷将门窗全都死死关上,不留一点缝隙,可依旧挡不掉那些嚎丧的哭喊声以及吹打声。
余辛夷沐浴完后,白芷伺候她穿衣,不悦的嘟起嘴巴道:“哪家办丧事吹打一夜的,总归到夜里得让人休息的,这是无端讨厌。”
余辛夷却沉吟道:“今夜不会太平,白芷、寒紫,你们都要比平常更为小心谨慎。”
就在余辛夷穿好衣,准备入睡的时候,忽然有人来敲门,门一打开竟见到那个叫红霞的婢女,看起来非常胆怯:“大小姐,温老夫人吩咐奴婢来给您传话,说您……身为女儿,继母去世理当去守夜……”
虽然这个叫红霞的小丫头身份查不出什么东西,但白芷对她本能的极为忌惮厌恶,于是道:“可是夜已经极深了,我家小姐现在出去恐怕不便,明日吧。”
“温老夫人说……这是孝道,难道大小姐不想遵守孝道么?”红霞看似胆怯,实际上眼睛里却看不出一丝惧意来,甚至有种冷漠感。敢当着余辛夷的面,拿孝道压她,这丫头胆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余辛夷浅浅笑了下,该来的——终于来了!她笑道:“身为儿女,自然没有推辞的道理。”
白芷立刻道:“小姐,我陪您一起!”
余辛夷换了身衣服,带着白芷一起跟着红霞走进灵堂。为保护温氏的尸首,公孙赞特派衙役守在灵堂四周,吹打声已经停了,整个临时搭建的灵堂里寂静一片,入眼处到处是无风自动的白番,温氏的尸首被放在临时请来的棺木里,牌位被摆在正中央,前面摆着三座香炉,香炉中青烟袅袅。寂静,突然的寂静在这个夜晚中,显得尤为恐怖,令人胆寒。
白芷不自觉的抓紧余辛夷的衣袖,余辛夷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这灵堂四周还有衙役守着,温家绝对不会在此处动手,除非,他们脑子被驴踢了。余辛夷心中划过一丝冷笑,镇定自若的跪下开始烧纸钱。温氏生的时候,她都不怕,更何况死了!
白芷也逐渐冷静下来,只是警惕心仍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