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连外族贩卖本朝工匠,这通敌叛国的罪名,抄家灭族也不为过。”周继戎也不等两人分辩,把手一摊道:“你家下头庄子上的二管事,就是姓李吧?诶,你别忙着跟老子撇清,他借着国公府的名头行事,你说和你们无关,这也得有人信才行!就算你们父子俩真不知情,也难保你家里头的人个个都干净。不管是谁沾了这个边,你们可还都是出五服的亲戚呢,可不是说句没关系就没关系的,真到了秋后算帐的时候,也不差这几刀!”
他口齿灵利,这一番话说得飞快,丝毫不给人插嘴的余地,把话说得直白赤礻果,纵然有些地方无凭无据,可他那一向蛮不讲理横行霸道的名声也不是平白得的。他摆出了一付别管你们有没有掺合到这事里,老子觉得你有干系你就脱不了干系,甭管你怎么争辩老子都打算要这么栽你们头上的架势来。
楚铭比起他爹要和周继戎接触得更多一些,这时琢磨出一点儿端倪来,小心试探着道:“……依着小王爷的意思,你想要我们怎么办?”
“什么叫老子想要你们怎么办!除了据实上报,等着京中的裁决下来,老子难道要循私枉法不成?老子多真正的一人,同你们可没有什么私情可讲!你难道觉得是老子想要协你们么?这简直是污蔑老子!”周继戎这次可没随便给他出主意,反而装模作样地一番义正词严。不过说完这番话之后他还是十分光棍地一摊手道:“反正老子没主意。不过你们要是觉得有别的办法,不妨先说来给老子听听看行不行!”
他这话说得简直就是摆开了架势准备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偏还理直气壮正气凛然得半点也不心虚。
他这就是一尊凶兽瘟神,楚铭同他爹无计可施,好在他愿意先看看自家能开出的条件,算是还有一点儿商量的余地,也勉强算是件幸事。这父子俩只好照着他的意思,绞尽脑汁地琢磨着他想要的东西,再一付自己十分情愿的提出种种让步。
虽然有过几次接触,但这两人对眼前这位大爷显然不够了解,喜怒无常肆无忌惮的脾气和简单粗暴嚣张狂妄的作风这两样算是见识过了,剩下来的也就是他贪钱爱财小气抠门种种不良嗜好了。
因此楚世子开出来的条件也无非就是重利酬谢等等。
但周继戎现在想要的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就能打发,他又是个脾气臭的,三次四次不合他的心意,那张脸就越来越黑,完全就是一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姿势。
楚家也是暗暗叫苦,泔潼虽是他家的封地,但这么多年被老头子败下来,其实家底也不厚实,方才愿意给周继戎的好处,其实也算是小半家产都搭进去了。再给下去,这位小王爷难道要将他家给抄了才满意么。
白庭玉轻咳了一声,突然开口道:“世子,未将这儿有个看法,说给两位听听……”他眼见气氛就要僵持住了,也只好先顾大局,顶着周继戎投过来的不满目光,咬牙将话说了下去。
周继戎自然有个大概的目的,但让他们自己开条件,除了明面上光冕堂皇之外,也除了试探的意思。他那些心思白庭玉大约也知道,因此他关键处的那几句自然也正中周继戎心里所想,楚世子倒也不笨,只稍稍提点了两句便明白过来,恍然大悟自己之前是弄错了方向,于是再开口时,就见周继戎的脸色微微霁和了些,心中这才稍稍有底,虽然有些要求他未必愿意,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却也顾不得那许多了。
这一番商量的结果大体还是令周继戎挺如意的,而他事先没想到的,却是这国公世子还主动提出将自家的世袭罔替改为世袭,并且自请降爵一级,此事一出,替他哥解决本朝勋贵尾大不掉的问题,开了一个极好的头,算是意外之喜。
而相应的,周继戎代为出面替楚铭请世子封,并允诺特开先例,准许楚家子孙日后享有部分经商贸易的权利作为安抚,当然这里头朝廷必然要大大地分上一杯羹就是了。不过世子对经商情有独钟,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十分满意,双方订了个口头协议,也算是皆大欢喜。
不过周继戎对于白庭玉方才擅自开口的行为颇为不满,不过他记得方真方说过的话,难得倒是忍了下来也不发作,直到回到客栈之后,这才将白庭玉叫来好好谈一谈。
白庭玉贸然开口,便已经料想周继戎会不高兴,这一路见他大违常理地不动声色,委实心中惴惴,而看到周继戎这一付老子要和你好好算帐的架势,反而松了一口气,神色也轻快了很多。
周继戎见他还笑得出来,不悦地拿指节敲着桌子,木着脸皱眉道:“……让他们自己一样样的自己提出来多好!要你多什么嘴!你驻扎在这边,日后和泔漳这边打交道的事我想交给你,你现在多一句嘴,当时没什么,等日后楚家有些人心存不满,得知了今天的事,再回过头来怨恨你从中多事,说不定会有人怨恨你!若是暗中给你下绊子使坏,那才叫防不胜防!”
白庭玉见他不似前两日那般总弄些摸摸脸捏捏手的小动作,这样正正纪纪地说话,反而觉得自在了许多,于是也正色无奈道:“……我若不开口,你准备和楚家父子两人纠缠到什么时候去?他家还没出殡,若是这个时候你在他们家闹起事来,传出去对小侯爷的名声有损,至于属下……若按侯爷的意思要将泔潼建成对抗外族的另一道防线,属下日后还少不了要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