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还那样说!”
“我说的是真话!你不这么认为吗?哥哥,你不认为琪姐为了这件事十分痛苦?”
向海玄默然。他怎会不明白?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桑逸琪自责的程度了,但……
“虽然我认识琪姐不久,但我了解她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她清澄的眸子直直对着他,“你认为她会怎么补偿澄哥哥的牺牲?哥哥,你说啊!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才是。”
“她会……”他蓦地一震,背脊窜过一道凉意,“她会还他一条命。”“对了。”她轻轻颔首,“这就是澄哥哥把项链交给她的原因他什么人都不肯托忖,却偏偏要交代给琪姐。”
“因为他怕逸琪寻死,只好用这种方式让她活下去。”他喃喃自语,似乎可以参透海澄的用意了。
“这样一来,至少在找到你之前,她会好好地活着。”
没错。以逸琪倔强的脾气,再加上当年偏激的性格,她绝对不想欠海澄人情,更别说是一条命了。她之所以没有寻死,完全是为了海澄的遗言:为了达成海澄的边愿,她什么委屈都能忍,甚至受尽季家上下的欺陵,也毫无怨言——她就是这种女人!
“澄哥哥真了不起,竟然一眼就看出了琪姐的个性。”
向海玄不禁全身一颤。
他的确比不上海澄。海澄不过与逸琪相处了短短几分钟,就那么了解她;而他认识逸琪的时间比海澄长上千百倍,却还摸不透她的想法。他真是个傻瓜,一个彻彻底底的傻瓜!
海澄与琉璃为什么他们都有一双那么清澈的眼眸,一颗那么温柔体贴的心?他真的自叹不如!白白活到三十岁,却还不如当年只有十几岁的海澄,以及眼前年方双十的琉璃!
“我是个瞎子!我的眼睛虽然好好的,却什么也看不见。”他咬着牙,“我太不成熟!”
“不是那样的。”向琉璃摇摇头,点破他的迷障,因为你对海澄哥哥的爱比任何人都深,所以才会看不清事实。“
“我伤了逸琪,我伤透了她的心!”他痛心疾首。
“其实,澄哥哥给她那半串项链还有一层用意。”
“是什么?海澄的另一层用意是什么?”
“你得自己去参透,哥哥。”她握紧他的双手,“你一定可以的。”
“我……”
“你爱她吗?哥哥。”
“爱?”
他爱逸琪吗?向海玄怔怔地接收妹妹漾着问号的眸光,内心同样百转千回。
他爱逸琪吗?
向海玄定定地盯着墓碑——这块石头下躺着他最亲、最爱的人。
他轻轻地在碑前放下一束花,坐倒在墓前的绿色草地上,掏出十字架项链把玩着。“海澄,你后悔吗?”他喃喃说着,“你后悔因为救她而把性命给丢了吗?”
响应他的只有轻微的风声,和远处细碎的鸟鸣。
他并不奢望能听到回答。来这里是为了厘清纷乱的思绪——看着这里绿草如茵、阳光温暖照拂的平和景象,就仿佛看见了海澄温煦的微笑。
“先生,以前从没见你来过啊。”
一个苍老却又和缓平静的声音唤醒了他。向海玄张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名素昧平生的老人。老人深色的脸庞蚀刻着岁月的痕迹,一双细小眸子仿佛因看过太多世事而显得沧桑,但那皱缩的唇角却漾着微笑。
“你是?”
“我在这里工作很久了,负责照管这座墓园。”
“你整理得很好,谢谢你的费心。”
老人瞥了墓碑一眼,“这位季海澄先生是你的亲友吗?”
“他是我哥哥。”
“原来如此。”老人望向他的眸中露出了悟的神色。
“常常有人来看他吗?”
“前几年还有一个爱穿蓝衣裳的小姐常来,最近就只剩下那个红衣女郎了。”向海玄不知道穿蓝衣裳的小姐是谁,却猜到红衣女郎就是桑逸琪。
“那个红衣女郎常来吗?”
“每逢季先生的忌日她都来。人家是带着花来扫墓,她却每次都提着一盒蛋糕来。她总是坐在你现在坐的地方,一个人插上蜡烛呆呆地看着。”
向海玄心中一动,想起她曾说过,海澄死的那一天正是她的生日。
老人继续说着,“我也问过那位小姐原因,她说这位先生的忌日,正是她重生的日子。”
重生?他想起她曾有过的荒唐岁月——吸毒、抢劫、打架……她是指海澄救她脱离了那段醉生梦死的日子?
所以她带着蛋糕来祭海澄,因为他给了她新的生命﹔因为除了他之外,没有人会为她的存活感到高兴?
“有时候,不是忌日她也会来,拿着一串东西在他坟前喃喃自语。”
“她拿的是不是这个?”向海玄摊开手掌,让老人看清项链。
“应该是吧。”
向海玄握紧项链,心脏一阵莫名的绞拧。他几乎可以看见逸琪悄然独立墓前那孤寂无依的模样;那景象如此清晰,如此令人心痛,以至于他连老人默默离去也未曾发现。她一定是受了打击才会来这儿,来对一个永还不会响应她的人倾诉心事。难怪她会说这串链子对她很重要——它就像大海中唯一的浮木,唯有紧抓着它,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
对她而言,海澄不只是救命恩人,还是她寂寞人生中唯一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