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山的动作并没有将顾传成刺激得太厉害,可是程志超和赵济勇放肆的笑声却刺得顾传成耳鼓直响。虽然这两个新兵蛋子是大有来头的后门兵,而且指导员对这两个小子青眼有加,可是班长的权威岂能随意践踏?笑声刚起,顾传成的脸就黑了。
如果说官场是一个等级森严的所在,那么部队的等级观念比官场还要严格一些。在官场上,上下级之间界限分明,而且讲究众多,可是关系到的只不过是个人前途而已。部队的上下级之间也是界限分明,这样做的目的,却是为了保命。如果上级没有绝对的权威的话,发布命令,不能如使臂指,这样的部队一旦上了战场,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离全军覆没也就为时不晚了。
虽然现在是和平年代,战争已经远去,上一场战争之中的连排级干部,留在部队的也都逐渐成长为师旅级干部。而当初的师旅级干部,留在部队的百分之百都已经是将军,甚至有相当一部分的高级指挥员都已经晋升到总部工作,但是部队里面的等级观念还是比其他地方要强得多。换句话说,一个兵头将尾,连个官都不是班长,在自己所带领的十来个人面前,和封建大家庭里的族长没有什么区别。
顾传成当了十几年的兵,第三年就开始当班长,带出来的兵至少可以编成一个连,但是还从来没有碰到过敢于公开挑战自己权威的兵,而且是新兵蛋子。
对付新兵蛋子,必须要在第一时间内将他们镇住,让他们感到害怕。如果他们不怕你的话,那么在新兵连这几个月,想把这帮新兵带出来那可就太难了,东北兵尤其如此。
历届东北兵都是最让接兵单位头痛的兵源,和其他地方的兵源相比,东北兵刺头、难带、爱惹事几乎公认的,甚至有的单位因为害怕东北兵闹事,而在分兵的时候将东北兵分布在各个单位,每个单位的人数都不多,这样一来,即使是他们想闹事也闹不起来。
本身顾传成对程志超和赵济勇这两个后门兵就没有好印象,现在看到他们两个又如此放肆,终于忍不住要拿他们两个开刀了。反正刚才指导员已经清清楚楚的告诉他,以后这两个兵就归他了,现在拿他们两个开刀扬威也不算是违规。
程志超和赵济勇早已看出顾传成的脸se不对,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如此开心有些不合规矩。可是刚才徐大山的样子实在太过搞笑,实在是憋不住。但是这笑看在顾传成眼里,就变得格外刺眼。
由于从来没有和这么高学历的新兵打过交道,顾传成也不知道以前的方法行不行得通,略略考虑了一下之后,虎着脸说道:“笑什么笑?很好笑么?”
程志超和赵济勇马上闭上了眼睛,一齐摇了摇头。
“既然不好笑,为什么刚才笑得那么开心?”
“报告班长,刚才很好笑,但是现在不好笑了。所以刚才笑得很开心,但是现在不笑了。”赵济勇笑嘻嘻的说道。
这个小子果然是个刺头,顾传成瞪了他一眼:“嘻皮笑脸的,你给我站起来。”
“站起来就站起来,那么凶干嘛。”赵济勇嘟囔了一句,站了起来。他和程志超都是经过老江严格训练的,站起来之后就是一个标准的立正姿势,身子挺拔如松,标枪般的站在那里。
从站姿上顾传成是挑不出来任何毛病的,只好从他的言行举止上挑刺:“要论军姿,你站的的确是够标准,但是你要记住,现在你们已经是个兵了,绝对不能像在家里那样随便,部队是有纪律的。”
“报告班长,我们从小就在部队长大,部队的纪律我们是知道的。但是您说我们现在是个兵了,我不赞同这个观点。”
“哦?你的意思是说,你现在还不是个兵呗?”
“当然不是了,我们还没有授衔,没有授衔,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士兵。另外,部队里那点事我们也都门清,到了部队之后,还得复检啥的,有什么不合格的地方,还得给退回去。鬼才知道我们两个有没有什么不合格的地方,所以我们只能算是特殊的老百姓,正在向一名士兵过渡,算不得一个兵。”
“……”顾传成一口气没喘上来,被他噎得直翻白眼。但是赵济勇所说的的确有道理,他们只不过是新兵,正处于一个普通地方青年向部队战士的过渡阶段。一般情况下,在新兵连接经过一个半月到两个月时间的训练之后,正式授衔了,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士兵。而顾传成被他抓住了话把,一时半会还真就找不出话来反驳他。
正在那里搜肠刮肚找理由反驳赵济勇的时候,站在车厢连接处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指导员同志已经走了过来。人未到,声先至,声音浑厚有力,却又绝不带任何烟火气:“顾班长,怎么回事?”
指导员是正儿八经的陆军学院毕业,不管是学历还是水平对付这两个小子都没有多大问题。顾传成松了一口气,说道:“指导员,这两个新兵违反了行车纪律,我正在教育他们。”
“是么?”指导员林海涛扬了扬眉毛,对顾传成使了一个眼se:“忙了一天了,你先去休息休息,我和这几个新兵唠唠家常。”
通常情况下,指导员说要和谁唠家常,那就是一次正儿八经的摸底行动,顾传成点了点头,对着程志超和赵济勇冷笑两声,转身向吸烟处走了过去。刚才林海涛给了他一根价值两元钱左右的好烟,被这几个小子闹得才抽了一半就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