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银光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政委和参谋长他昨天已经打过jiao道了,自己在酒桌上喝得人事不知,人家却浑然无事,可见酒量相当出众。他以往的社jiao圈子很窄,能喝酒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都是很容易打jiao道的人,所以徐银光心里就有了一个相当朴素的想法:能喝酒的人,都是好说话的人。既然政委和参谋长都是能喝之人,那么只要舍下这张老脸,好好求一求部队,应该能有一个转机。
至于这位团长么,虽然不知道酒量如何,但是看起来对自己却并不反感,并没有因为儿子的缘故而看不起自己,也是一个识大体的人,应该很容易就能拿下。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徐银光这顿饭吃的虽然忐忑,但是比之昨天晚上已经强了许多。早餐没有准备酒,一些酒桌上的文化自然也就无从发挥,很快众人就都放下了筷子。
饭吃完了,自然就得谈一些正事了。团长很亲民的询问了一番徐银光的家庭状况,庄稼收成等连他自己都觉得luan七八糟的问题之后,还没等他转移话题结束对话,就听得徐银光小心翼翼的问道:“团长,我知道我们大山不争气,给部队抹了黑,我这张老脸上也无光。不知道部队打算怎么处理他?”
他主动转移了话题,团长也就不再费脑细胞和他划弧,嘬了嘬牙hua,反问道:“你是徐大山的家长,这件事本来就是要和你商量着来的,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理他才好呢?”
徐银光愣了一下,呵呵一笑:“怎么处理,那是你们部队上的事情,反正不管怎么处理,都是他罪有应得。”
“这样吧,你们先回招待所等一下,我们马上就开会研究一下。有了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你。”和拐弯抹角说话相比,团长显然更喜欢直来直往的说话。说完之后,不等徐银光有反应,旋即起身,一阵风一般的飘出了招待室。
这团长办起事来倒是雷厉风行,好像连话都没有说完就跑掉了,邰建友等本想和他说几句话的人武干部被闪在那里,都是面面相觑。政委见此情景,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连声向邰建友等人道歉。好容易将邰建友等人说得回了神,又转头对徐银光说道:“老徐啊,你要相信部队,我以人头保证,一定会公平、公正的处理徐大山同志的问题。”
徐银光也被团长的突然离去nong得mo不着头脑,只是呆呆的点了点头。看着政委和参谋长等人离去的身影,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太妙。好像以前对酒桌文化的认识这一次要被彻底的颠覆,以前得出的越能喝的人越容易说话的观点是错的,应该是越能喝的人,在酒桌上说的话就越不可信才对。
这个想法在傍晚时分终于得到了证实。
事实上,一整天的时间,徐银光在招待所里都是坐立不安,时不时的站在窗口,望着远处的团部办公大楼,恨不得有一架望远镜,可以让他看清楚团长等人是怎么研究的。直到晚饭前,才有人将他们叫到了团部。
依然是那个会议室,人也还是那些人,只不过是多了一个团长而已,但是徐银光一进这个会议室,马上就感觉到气氛的沉重,他的心跳也随之沉重起来。
等众人都坐定了之后,参谋长张口说话了:“邰副部长,首先感谢地方同志这么长时间的辛苦工作。”
一般情况下,团长和政委不说话,而是由参谋长和众人打招呼,基本上就是事情已经有了一个结果,参谋长只不过是一个执行人而已。邰建友等人坐直了身子,打着哈哈客气了一番,然后静听结果,徐银光也竖起了耳朵。
接下来的时间内,参谋长的话不多,但是字字都有如重锤敲在他的心头,击得这个统领两三百户村民的村主任耳朵一阵轰鸣:“经团党委研究认定,徐大山同志擅自逃离部队,属于不折不扣的逃兵行为。经研究,决定开除其军籍。”接着,将一份红头文件递到了徐银光等人眼前。
那文件上面写的什么,徐银光已经辩认不出来,村主任只觉得手脚一阵冰冷,忘情的站了起来,抓住了团座的手,哀求道:“团长,他还只不过是个孩子啊,虽然他逃走不对,但是念在他年幼无知的份上,还请部队给他一个机会,宽大处理。”
团长一语不发,只是缓缓的摇了摇头。
“团长,团长,我求求你了。”徐银光老泪纵横,突然“嗵”的一声,跪在了团长面前。
政委和参谋长吓了一跳,急忙跳起来搀扶他:“老徐,老徐,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两个人搀扶之下,徐银光还是没有起身:“团长,团长,我求求你了,给孩子一个机会……,给孩子一个机会吧……”
团座还是缓缓摇头,一字一顿的说道:“团党委研究决定的,已经上报了,不可能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