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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处于“小冰河”时期最冷的阶段,天启六年的燕山地区,严寒的冬天来得特别得早。才刚过寒露节气,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就把群山变成了银白色的世界。
紧接着就是寒潮降临,气温骤降至零下二三十度以下。由北向南注入滦河的青龙河,本来水量颇大,此时也顿失滔滔,宛如一条亮晶晶的银龙蜿蜒在群山之间。
此时此刻,在青龙河与长城相交的一处隘口上,一名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年轻明军将领,顽皮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唾沫坠落于地,还不等摊开,就因为极低的温度被冻成一个坚硬的小疙瘩。这员将领不禁童心大发,喷着大团白色的哈气欢叫道:“喂,快过来看,这就叫‘吐口唾沫就是钉’!”
伫立在他身旁的一员女将,却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冷笑一声道:“幼稚!”
那员年轻将领倒不着恼,反而笑嘻嘻地道:“嘿嘿,马姑娘,在你眼里,除了定国哥,我们这些人全是傻子吧?没错,我承认,我这脑子是比定国哥差远了。不过呢,小弟好歹辛辛苦苦为你们送来了粮草军需,不成想大雪封山,回也回不去了,还得陪着你和定国哥一起在这里挨冻。就算不感谢小弟,这么冷的天,总得说句暖心话,对吧嫂子?”
这最后一句话可惹恼了女将,她的脸腾地红了,柳眉倒竖厉声叱道:“谁是你嫂子!”说着便作势欲打。
年轻将领却灵敏地跳开,嬉皮笑脸地求饶道:“别别,女英雄千万别打,小弟舌头都冻得不利索了,说错了,说错了还不行么?”
“来亨兄弟,不要胡闹!”一个沉稳的声音蓦然响起,伴随着咯吱咯吱的踩雪声,又一位年轻将领走上城头。他先是皱眉盯了那位爱开玩笑的小将一眼,小将赶忙赔笑道:“天气太冷,嘴唇都要冻得沾在一起了,又不能去打鞑子,我实在是闲得聊,才和马姑娘开两句玩笑,定国哥你可不要生气啊。”
来人正是定南将军、正一品宣府总兵官李定国,另外两位自然是平南将军、正一品蓟州总兵官李来亨,以及正四品石砫宣慰同知马千雪了。他们奉了朱由检的圣旨,率领八千骑兵封锁燕山山脉中的重要隘口,却不想被一场大雪困在山中。若不是李来亨刚刚带来一批军需,要啥没啥的李定国部还真就麻烦大了。
李定国奈地瞪了李来亨一眼,转身来到仍然气鼓鼓的马千雪身旁,轻咳一声道:“马姑娘,城上太冷了,你自幼在南方生活,这种严寒恐怕受不了吧?城下有军士烤火,你也和他们一起去烤一烤吧,总胜过在这里扛风。”
马千雪却倔强地反驳道:“谁说我怕冷了?你们是不知道,南方冬天同样很冷,这些年尤其冷。而且不是这种干冷,而是又湿又冷,更加难受。如果连这么点冷都受不了,还怎么抗击鞑子、收复辽东?”
一番话噎得李定国言以对,马千雪却又怜惜地望着他道:“倒是你,大病初愈,正该多休息,万一受了风寒可不是玩的。这里有李来亨和我瞭望就行了,你赶紧回房,再多穿一件棉衣去。”
“喂喂,可不带这样的啊!”李来亨故意挤眉弄眼地大叫起来,“怎么,你的定国哥怕冷,我就不怕冷了?我要是得了风寒感冒,就是活该?”
“就是活该,谁叫你胡言乱语来着!”马千雪见到了李定国,心情一下子好起来,虽然口中仍在骂李来亨,还是从城楼中取出一件棉衣递给他,“嫌冷就多穿一件嘛,这么大的人了,连这个都要别人襙心!”
“唉呀,还是嫂…啊不,还是马姑娘好啊!”李来亨故意长吁短叹地道,“你看我手下那几块料,整天满脑袋就想着打狼打兔子,没一个关心我这个平南将军的!哪像定国哥这么有福气,有马姑娘嘘寒问暖,连饭都端到嘴边,啧啧啧,还是女人心细!”
眼见马千雪又瞪圆了眼,李定国忙打圆场道:“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一见面就要斗嘴。有这精力,还不如我们来商讨一下如何打鞑子。”
这次马千雪和李定国却异口同声地道:“大雪封山,难以出动,你说怎么打?再说圣上给我们的任务是守住隘口,并没让我们主动去打鞑子啊?”
李定国却微微一笑道:“那不假,但圣上飞鸽传书的时候,这场大雪还没下。现在战场已经有了变化,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场大雪,给鞑子来一个出其不意的攻击。”
二人登时来了精神,马千雪急切地道:“看来你已有计划,何不早说!”
“我也是刚刚想到的。”李定国歉然道,“来亨,你还记不记得令妃娘娘给咱们上课的时候,讲过一个‘李愬雪夜袭蔡州’的经典战例?”
李定国这么一说,李来亨立即豁然开朗。他刚想开口,却见马千雪眼巴巴地望着李定国,满脸崇拜的神色,便自觉地把这个表现的机会让给李定国,故意摸摸脑袋道:“啊呀,定国哥,你还不知道我这猪脑子,什么菜粥,早就忘光啦!”
“快讲讲嘛!”马千雪果然扯着李定国的袖子小声央求道。
李定国只得清清嗓子道:“我可没有令妃娘娘讲得好。唐代安史之乱以后,各地藩镇割据情况仍未有改善,尤以淮西节度使吴元济最为嚣张。唐宪宗锐意削藩,连年对淮西用兵,却是久战功。后来大将李愬请缨出战,出任唐军统帅。
“李愬到任之后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