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夜色中,成百上千的残匪急匆匆丢掉了火把,慌不择路地钻进深山中老林中,躲避官军的追击。
而戚家军的几十名骑兵在百户石彪的带领下,纵马疾驰,直奔正前方的山口处追来。刚才他们看得很清楚,那被信王朱由检一枪击伤、下令撤退的匪首,就是往这个方向逃跑了。
而此时的肖老雕,在乱军之中根本找不到自己原来的坐骑,只得玩命地在雪地中奔跑,不多时已是气喘吁吁。
他好不容易撵上前面的活阎王,声嘶力竭地喊道:“等等,等等我!你们这帮兔崽子,出了事就知道自己跑,连大当家的都不管了!”
活阎王闻声停住脚步,不阴不阳地道:“大当家的,你还想咋着?弟兄们都死一多半了,你还吆喝个啥劲?!”
簇拥在活阎王周围的十几个土匪,也都对肖老雕怒目而视。
肖老雕心中一惊,强自镇定下来,用没有受伤的那只胳膊举起单刀,指着活阎王等人恶狠狠地道:“怎么意思,你们几个想造反?”
众匪徒知道他武艺高强,悍勇无比,自忖即使他受伤了,收拾他们这伙人也绰绰有余,不由得气势一堕。
活阎王忙赔笑道:“大当家的,你看你说的这是啥话!弟兄们吃了这么大的亏,埋怨几句也算正常,但我们对大当家的可没别的意思!我是想说咱们今后…啊!来了!”
他突然惊恐地盯着肖老雕的身后,大叫出声。
肖老雕吓了一跳,急忙转身观看。
可是他回过头去,视野中却只有黑漆漆的一片,官军的骑兵马蹄声还远,似乎并没有什么迫在眉睫的危险。
肖老雕心中暗叫不好,可惜为时已晚,他只觉后心一阵剧痛,低头一看,一柄钢刀的刀尖已从胸前冒出!
他挣扎着扭回头去,嘴里冒着鲜血,拼尽最后的力气,对一刀扎穿自己的二当家活阎王嘶吼道:“老二!你这个王八蛋…”
活阎王对他阴阴地一笑道:“肖老雕,你他妈才是王八蛋!你就为了独吞二十万两银子,非*着大伙儿去袭击官军,结果害死了这么多弟兄!弟兄们的命在你眼里,连一钱银子都值不上!你既然这么贪财,就到下边花去吧,别忘了,老子的名字就叫活阎王,专管你的生死!”
说着他手臂运力,猛地抽出钢刀,反手一挥。一代悍匪肖老雕,就这样被他削掉了脑袋,死尸摇晃着仆倒。
活阎王抹了一把溅到自己脸上的鲜血,举刀高声喝道:“肖老雕坑害自家弟兄,我活阎王替天行道,已经把他打发了!从今以后,我就是山寨之主!哪个不服?!”
周围的土匪见活阎王在这场突如其来的火并中取胜,哪敢不从,慌忙乱纷纷地喊道:“您就是新的大当家!弟兄们都跟着大当家的走!”
活阎王威严地笑了一下,轻蔑地看了一眼肖老雕的尸身,冲他吐了口唾沫道:“这个死鬼抢了那么多银子和女人,都搂着不肯撒手,可惜有命挣没命花,活该!一会儿回到寨子,大伙儿先把他的家当给分了!”
这帮土匪个个自私自利,哪有什么真正的义气可言。听活阎王这般说,觉得自己还能捞到些好处,尤其是肖老雕那些如花似玉的女人,说不定下一个晚上就上了自己的床了,当即兴高采烈起来。
活阎王见大局已定,望了一眼正在疾速冲来的官军骑兵,急匆匆地一挥刀道:“风紧,扯呼!”
他们就如同暗夜中的幽灵一般,凭借着对这一带地形的熟悉,不多时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尽管如此,仍有二百多土匪来不及逃跑,被戚家军的骑兵追上。骑兵们纵马围着这些土匪转圈狂奔,土匪们见根本无法冲出包围,只得跪在地上高喊:“投降!投降!”
此时天色已经微微放亮。经过这一夜的激战,戚家军杀死土匪一千七百多人,连同昨天傍晚的战绩,共斩首两千余级,同时还俘虏二百三十二名土匪。而自身的伤亡却是微乎其微,共阵亡骑兵二人,弓箭手二人,步兵四人,另有二十多人负了伤。如此战绩,可谓一场不折不扣的大胜!
此时的战场上空,又飘扬起了戚家军那威武的《凯歌》:“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
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
主将亲我兮,胜如父母;干犯军法兮,身不自由。
号令明兮,赏罚信;赴水火兮,敢迟留!
上报天子兮,下救黔首;杀尽倭奴兮,觅个封侯!”
虽然这一战的敌人并不是倭寇,而只是些土匪,这首《凯歌》显得不太应景,但此时大家全都沉浸在胜利的巨大喜悦中,已经没人在乎这些细枝末节。
朱由检经过这一夜的恶战,却如同做了一场可怕的噩梦,此时才从梦中惊醒。他望着横尸遍野的战场,喃喃地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戚美凤见他神情恍惚,关切地道:“殿下,您太疲乏了,请赶快回车仗中休息!”
朱由检使劲地呼吸了几口清冽的空气,打起精神勉强笑道:“恭喜美凤!这一战杀敌数千,你立下大功一件,升官指日可待啊!”
戚美凤忙跪倒磕头道:“末将护卫不利,让殿下受惊,哪有什么功劳!”
虽然如此说,她心中也是颇为得意。自从父亲戚显宗力排众议,让她领兵勤王,士卒们嘴上不敢说,心中却都对家主让一个女流之辈统军的行为不以为然。
此次大获全胜,斩首两千余级,功劳之类倒在其次。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