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之后,大雪更紧。在来自西伯利亚寒流的猛烈侵袭下,北至贝加尔湖、南到淮河一带的辽阔亚洲大陆,无不漫天飞舞着鹅毛大小的雪片。即使是在白天,能见度也不到二百米,入夜后更是如同扣上了一口超级大锅,数丈之外便无法视物。
在这种极度恶劣的天气下,迁安、永平、滦州三座被满清军队占领的城池中的老百姓,日子就更不好过了。他们有的本来就是城中居民,但大多数则是附近村镇的农户,如今全被清军俘获进城,做了满人的奴隶。
如今这些可怜的百姓已经死了将近一半,其中体弱做不动活的老人和孩子,早已被清军屠杀殆尽了,只剩下上万成年男子,在雪亮的屠刀下被迫干着各种各样的重体力活。因为明军从各个方向迫近,阿敏下令拆除城中民房做守城之用,结果百姓们连个栖身挡雪的地方都没有,只能在街上成群地蜷缩在一起取暖,冻死饿死者不计其数。
至于妇女们,命运就更加悲惨。她们白天也要被迫和男人们干一样的重活,到了晚上,还要被一队队地押进清军营帐,成为满清qín_shòu们发泄shòu_yù的对象。有不少妇女不堪受辱,用各种手段自尽,其余的则早已完全麻木,如同行尸走肉般地忍受着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至于城中的清军,则是日日花天酒地。迁安和永平二城因为防御任务较重,各有一名镶白旗的甲喇额真驻守,汉军旗的士卒在主子跟前还不得不稍稍收敛一点;而滦州的汉军旗因为自觉高枕无忧,几乎处于放羊状态。尤其是连日大雪,更让这些汉奸们无心守城,除了极少数值夜的士卒外,绝大多数都猫在温暖的营帐中,搂着掠来的女子呼呼大睡。
然而就在这样一个风雪交加的深夜中,却有一队明军如同幽灵般地出现在滦州城以北不远的一片树林中。这支明军人数约在两千左右,全是步军,装束颇为奇特: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盔甲,只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衣外面还披着一层用枯草编成的简陋蓑衣,头上则带着棉帽子,棉帽子上面则是一顶斗笠。只要用力抖抖,飘落在身上的雪花就会掉落,使渗进棉衣的雪水尽量减少。
而最奇怪的是这些明军并不是步行来的,而是划着简易的滑雪板,以兵器为滑雪杆撑雪前行。这种滑雪板其实就是两片木板,用麻绳绑在皮靴上,实在简陋得很。但是在几乎深可没膝的雪地中,这两片长长的木板大大分散了人体的重量,使得明军的腿不至于陷入雪中。
这两千明军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体格最强壮的战士。自从接到来自京师的飞鸽传书后,他们第一天赶制滑雪板,第二天练习滑雪,第三天天不明就自驻地出发,用了将近一昼夜的时间前进了数十里,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了永平城和镶白旗重兵集结的油榨镇,现在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当然,雪地越野的体力消耗是非常大的。饶是这些以秦兵为主的战士身经百战,经过七八个时辰的长途跋涉,也累得喘息不止。
然而在队伍最前列的马千雪,却仍然轻盈地在雪地上滑行,不但游刃有余,而且还颇为兴奋,不时回头对紧随其后的李定国小声道:“快些,再快些嘛!”
李定国赶紧低声道:“停一下,马上就要到滦州城了,先在这片树林里休息一下,吃点干粮恢复体力,然后一鼓作气攻城!”
马千雪这才恋恋不舍地停住,惬意地靠在一棵树上,眨着明亮的大眼睛笑道:“真是太好玩了!喂,你说当今圣上到底是不是神仙下凡呐?竟然能想出这种办法来!”
李定国听了微笑道:“圣上是千古圣君,当然非常人所能及。人站立在木板上,在雪地中滑行,换了我,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像这种积雪地面,即使战马也跑不起来,步军就更不用说了,而用这种滑雪板却可以行动。即便现在我们被清军发现,也可以全身而退。”
“你也不简单啊!”马千雪立即说道,“若不是你想出这条雪夜突袭之计,滑雪板也派不上用场。下午我们就从永平城两三里外的地方经过,守军就跟瞎子一样,连一点反应也没有。”
“也不可太轻敌,毕竟这里离油榨镇鞑子大营只有不到二十里,我们一定要在天亮以前尽快拿下滦州,否则就会横生变数。”李定国边说边滑过来,递给马千雪一块干粮道,“天气太冷,你快些把它吃了,在这里休息半个时辰。我先带靳统武去城下侦察一下,很快就回来。”
马千雪接过干粮,接触到李定国那因为寒冷而冻得裂了好几道口子的手,在心疼的同时,一丝甜蜜也不由得涌上心头。
不过她很快就警觉起来,柳眉一蹙道:“你可不要骗我,你该不会是想把我撇在这里,自己去偷袭吧?”
李定国被马千雪看破心思,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马千雪立即把脸一沉道:“也不是我瞧不起你,你的武艺可比我差多了!再说你是主将,怎可冒险亲自突击?靳将军!”
现在已经荣升正二品副总兵官的大将靳统武赶紧过来,装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道:“马姑娘有何吩咐?”
李定国赶紧道:“既如此,我们三个就一起过去,只带一百人先上。到时听我将令,见机行事!”
“遵令!”靳统武与马千雪同时领命,靳统武本来就是李定国的部将,倒也罢了;马千雪却是在一次次出生入死的战斗中,深深地被李定国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