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在庄小安茫然、惊骇的目光中,炬深和尚大步走进。
这名60多岁的老僧,僧鞋上还沾着泥土,似乎刚从荒郊野外回来,额头上还有汗,明显行色匆匆,也不知去了哪里。
见禅房门也开着,炬深和尚不由皱了皱眉,再然后,看到耷拉着脑袋,一动不动的老僧,炬深和尚先是一愣,立刻就脸色大变,疾步扑上。
“师父——!”枯槁的身体,当然已没了心跳呼吸,炬深和尚功力深湛,伸手一触,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两行热泪当即滚下。
“行空!”盘空老和尚沧桑的声音,也就在同%±时响起,在意识中,又如远在天边。
“师父……”炬深和尚一下跪倒在地,一边左右张望,似乎想要寻找虚空中看不见的师尊。
“行空,不必伤心,我的肉身已死,只有法身还在,不过也维持不了多久。”意识中,老和尚长叹一声,“三年前,我就该涅槃的,只是拖到现在。老朽之身,腐臭皮囊,没了也就没了。你现在,仔细听我说几句话,事情重要,切不可忘!”
“是,弟子谨遵师命!”炬深和尚明显是个有担当的,当即肃然道。
“第一件事,是关于永悟的。”盘空老和尚道,“不用再找他了,我刚才已经见过了他,袈裟凡俗,都是虚妄,永悟已非永悟。”
“这……”炬深和尚满脸讶异。
“不必多虑。”老和尚又道,“我让你去山下等候的,那个自称有永悟消息的人,是不是没有来?”
“是。这……”炬深和尚要再说,老和尚又打断道:“没有来才是对的。对方不想被你发现,故意调虎离山,就是为了单独见我。”
“寒山寺这一代弟子,也只有你和恒如功力最高。将来……后继未必有人啊!”盘空和尚在意识中自言自语,又不胜唏嘘地叹道,“命数,命数。邪魔猖狂,何来佛法降伏?”
“师父……你说什么?”炬深和尚显然没听懂,一边又问,“师父,你真的、真的见到永悟了?”
“我让你记住的,这是第一要务!”意识中苍老的声音,似在嗔目大喝。“真正的永悟,早已经死了!现在占据他皮囊的,是个天外邪魔。你若是再见此人,必全力击杀之!”
“我……”炬深和尚傻了。
“此人身上,还有另一种邪力,破坏力极强,刚才,我就是受了他一击,生机立刻断绝。肉身死亡。”盘空老和尚快速说道,“若非这种邪力,它也伤不了我。但是,我也能感觉到。他这种邪力十分有限,已经耗尽。只要尽快将其找到,你便可将其铲除!”
炬深和尚呆呆地听着,表情震撼莫名。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可听清楚了?!”老和尚在意识中大喝。
“是!”炬深浑身一震。
“好,行空,你是有慧根。有德行的,寒山寺交给你,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老和尚又道。
“师父……”炬深泪流满面。
“仔细听,我还没有说完!”老和尚的声音有一丝焦急,听起来,似乎比之前更远数米,“这个占据永悟身体的邪魔,盗走了无量般若功,还有我写给耿兆的信。务必要找回来。”
“是!”炬深忙道。
“不,不是让你找。”盘空老和尚再次长叹,“这就是我要对你说的,第二要务。关于那个叫庄小安的年轻人。”…
靠!庄小安听得清楚,顿时一惊。老和尚挨了那一下,其实是没有死的,故意装死,是为了蒙骗那个“邪魔”。但没想到交待的后事,和哥又有关系。
“那个庄小安,我准备收他为徒,传授秘要,你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现在也可以告诉你了。”老和尚声音肃然,“这件事,我对任何人也没有提过。二十年前,我在修炼到无量轮转之前,不得寸进,就是因为这个邪魔。”
炬深呆呆听着,眼中满是骇异。“那时候,我在虚空大千巡游,感受无穷的灵力愿力,进境一日千里,只觉自在逍遥,无处不可去。那日,我在偶然之间,就误入了虚空中的某一处,黑暗、荒凉,不知其所在的地方。如今想来,就是那邪魔的巢穴。”
“邪魔似乎受过伤,蛰伏在那里,身周是滔天血海、尸骨如山的幻象,无比地狰狞恐怖。一进此地,我立刻心境不稳,慌忙逃了出来。只是我内心的挂碍思虑,一切精进之心,都被对方知悉。之后我每一次,想要在虚空凝聚力量,或观看未来,都会看到对方在那一瞬间,留给我的恐怖幻象。”
“那是大恐怖,大迷惑。若非亲人横死,就是华夏劫难。”老和尚摇头长叹,“就像是邪魔给我烙下的,或者是被它锁定了一样。无论如何,我再也观看不到任何好的未来。这就是道心失守,不可自持了。”
“然后,永悟失踪。当时,我并未想到和这个邪魔有关,直到今天,才终于明白。”盘空老和尚的声音,似乎又远离了几米,郑重其事,无比肃然,“这种邪魔,不仅在虚空,也在人间到处肆虐。以性灵入虚空修炼,其实和人间只隔了一层纸。你能去,邪魔便能追来。邪魔凶狠恶毒,它窥到了我心中挂碍,于是施行毒计,毁我修行……唉,只是可怜了永悟。”
“要成无量般若,非有大智慧,大觉悟不可行。或者便如无相毗卢遮那一般,以老朽之身修行,才能避免邪魔侵扰!”
“也许,只有恒如这样心性如纸,随性而安者,才能堪破此难关,